作者:温酒
1.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檐,溅起一片片水雾。云压得极低,让人喘不上气。
这是雷震子与索尔的第六次斗法,他吃了大亏,羽毛被火燎掉了一半,露出鲜红的肉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蛋白质烧焦气味。
如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形容的一般,雷震子买了一张永久车票,登上了一列永无终点的火车。这是必死的征途。
雷震子选择加入东方仙人联盟的那一刻就已经料到了结局。可他不能后退哪怕一步,因为身后有他的亲友,有他的祖国,还有十四亿毫无能力的普通人。
他艰难的爬起来,手里抓着已经残破不堪的黄金棍,用尽全力挥向索尔。
“何苦呢?”索尔叹了口气,问道。
“因为我的双膝,只跪给父母!”
2.
公元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七日,梵蒂冈教廷联合世界树密会发表声明,要求全部人类立即停止一切科学研究,放弃对神之秘宝的探索,避免毁灭性打击。
世界一片哗然,纽约时报、英国太阳报等刊文:“神棍的妄想症严重到必须送入医院强制治疗。”官方网站公开投票,70%以上美国民众表示赞同。各国家外交部均予以不理睬政策。
次日凌晨,巨大不明生物袭击米国白宫,将其夷为平地。白宫护卫军队全军覆没,伤亡人数过万,后世称其“十一·八袭击”。
据目击者称,袭击者骑乘一匹十数米高的八足巨马,手掌掷矛,每次出手必定毁灭目标。疑似北欧主神奥丁。
米国全面进入战争状态,进行了英勇的抵抗。但加入战争的神越来越多,米军节节败退,几欲亡国。终于,米国动用了核武器。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十万米军以生命为代价拖住几位神祗。50万吨级的原子弹在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交界地带黑峡引爆。胡佛溃坝,下游地区洪水泛滥,后世称之为“上帝之殇”。森林之神维达,智天使加百列在此役中殒落。
教廷和金宫震怒,对人类全面开战。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此展开序幕。
战火烧遍了全球,更多的神想要分一杯羹。奥林匹斯山派使者觐见奥丁,组成欧洲神祗联盟。
二零一六年二月三日,欧洲神祗联盟进军日国,日国本土神祗迎战。
二零一六年二月七日,日国发生9.2级地震,富士山爆发。火之迦具土神在决斗中殒落,八岐大蛇被斩五首,受天照营救落荒而逃。日国沦陷。
此事一出,天下大震。李耳出面组织东方仙人联盟,与欧洲各神祗对峙,进入冷战阶段。双方众神相互敌对,摩擦迅速升级。
二零一六年五月五日,雷震子决斗索尔,殒落。玉柱洞云中子大怒出山,一天之内手刃洛基、狄俄尼索斯等多位欧洲神祗为徒弟报仇,至此双方再无回旋余地。
大战一触即发。
3.
“C组已就位,请通报敌人位置,完毕。”
“北偏东34度12分,直线距离2千米,圣殿骑士102人,带队天使乌里叶,无异常反应,完毕。”
天气有些阴冷,秋风瑟瑟,杨戬的斗篷微微浮着,有一种飘逸的美。
C组只有两个人,再精确一点,是一人一狗—杨戬和哮天犬。他们搭档了上千年,早已经有了默契,侦查突袭的任务也做了不只一次,至今还未失手。这次联盟派遣他俩,也是因为对方护送的东西确实至关重要。
杨戬揉了揉哮天犬的头,站起了身子。
他想起当年和孙悟空打的那一架,那才叫爽快,也不知道这一千八百多年后年,面对西洋神祗,能不能再找回酣畅的感觉。杨戬很期待,他的三尖两刃刀已经很久没沾血了。
“让我见见你们的本事吧。”杨戬嘴角上扬,向敌人疾驰而去。他丝毫不掩饰的冲刺带起滚滚尘土,如同一条青龙直插阵中。
乌里叶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神情严肃。他能感觉到面前敌人的强大,即便拥有智天使称号的自己应付起来也绝对不容易。
杨戬持刀前刺,暴戾的风在刀身打转,那一瞬间,竟是把空气都劈成了两半。
乌里叶大惊失色,六翼挥动,向后躲避。同时手中圣剑格挡。
只一下,乌里叶的剑就飞了出去。杨戬哈哈大笑,道:“你这鸟人,和泼猴相比差的太多了。”
乌里叶不敌,两人斗了才不到十个回合。哮天犬一口咬在乌里叶脚踝处,扯住了他的身体。杨戬闪到乌里叶身后,挟住他的翅膀,大喝一声,撕了下来。
乌里叶痛苦的哀嚎,杨戬把他踩在脚下,迎着着圣殿骑士们恐惧的目光,扭断了他的脖子。而后悠悠一叹:“寂寞啊。”
哮天犬附和着汪了两声,趾高气扬的站在主子身边。
杨戬掏出震动许久的对讲机,按下了接听键。
“快逃啊!”
“嗯?”
巨大的魔狼直扑杨戬,他嗅到哪巨口中死亡与血腥的恶臭,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险。那是能轻易切断战神提尔手腕的利齿,是能吞噬日月的死神獠牙。
“汪呜—”
哮天犬跃起,拦住主人身前,只是眨眼间就隐没于芬里厄的嘴中。
“哮天!”杨戬红了眼睛,三尖两刃刀由芬里厄的喉咙刺进心脏,狼血染红了白甲。
灌江口相遇,三渡于草莽。
杨戬剖开了芬里厄的肚子,眼泪止不住的滴。哮天犬把眼睛睁开一点缝隙,伸出舌头舔掉杨戬的泪,摇了摇尾巴,再也不动。
对讲机里传出撤退的命令,杨戬一脚将其踩碎,仰天长啸。
第三只眼霍然圆瞪,一丝阴云掩盖了日光。
要流血了。
二零一六年十月七日,杨戬、哮天犬遭遇陷阱,斩杀智天使乌里叶,后与中庭之蛇耶梦加德、魔狼芬里厄、冥界女王海拉三兄妹同归于尽。
4.
相比各路神仙,猴子总是无忧无虑的。
今天喝点小酒,明天吃点水果,带着手下一帮小弟开开心心的在花果山上嬉游,这就是孙悟空最大的快乐。神间的大战没波及大雷音寺,悟空倒也乐得清闲做一个闲散佛陀。
阳光铺在水帘之上,透点波光,照亮了孙悟空的面庞。
悟空斟了杯酒,叹了口气,把酒洒在地上。酒滴被穿堂风卷着散在空气里,映出一道彩虹。
顿了一会儿,又另斟了一杯,语带悲伤道:“真君啊,天庭里三清四御纵然法力无边,俺老孙也不曾服气,唯独你不同。哪想百年未见,你却落得个神魂俱灭。唉,这樽仙酿,俺老孙先干为敬了。”
悟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久久不语。
“报告大王!外面有个肥头大耳的人说要见你!”几只小猴毛手毛脚的窜进水帘洞,冲着孙悟空叫道。
孙悟空收起悲戚,哈哈笑道:“孩儿们,把他给我压上来!”
几只小猴闻令告退,只等了片刻,便带了一胖子上殿,那胖子被捆的结结实实,不断的挣扎,破口大骂道:“你这该死的弼马温!上千年过去连点花样都不换!”
孙悟空走上前去,打量胖子一番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八戒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小山头了?”
“弼马温,你先把你猪爷爷放下!我有急事和你说!”
孙悟空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起个桃子咬了一口,摆了摆手,含糊不清的道:“给这呆子掌嘴。”
“哎哎哎,猴哥儿,你在那诸天神佛里都是排得上号的人物,怎好与俺老猪这样不识眼色的小人物计较。”八戒急忙讨饶。
孙悟空听了好笑,吩咐猴子们给猪八戒松绑,寻问他来意。
“大事不好啊大师兄!”八戒急切的道,“俺和沙师弟陪师父去那金宫说和劝善。本想着平稳事态,哪想那些小神野蛮的很,两句不和就要动手。我拼尽一身法力才闯了出来,可沙师弟却被打成重伤,师父也被擒住了!”
悟空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一拳砸下,桌子瞬间化为齑粉,酒杯碎了一地。
“蠢货!”孙悟空气的牙根痒痒,“师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扒了你这一身猪皮!”
八戒唯唯诺诺的不敢搭话,悟空站直身子,神情严肃,召来了全部猴子猴孙。
“孩儿们,俺老孙寄情山水千年的自由全是俺师父给的。现在师父有难,俺就算是拼上这条薄命,也必须要帮。”孙悟空中气十足道,“尔等就在花果山好生候着,照顾好这呆子。待俺杀上那甚么劳什子金宫,救出师父,再回来给孩儿们奖赏!”
悟空语毕,窜了出去,踏上筋斗云,几个跟斗风驰电掣便杀向金宫。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今天就要让这群狗屁伪神知道孙爷爷的厉害!
头配凤翅紫金冠,身被锁子黄金甲,足踏藕丝步云履,手擎如意金箍棒。
悟空逆风而行,怒吼一声,将棍子甩了出去。
“轰—!”
英灵殿的正门被孙悟空一棍击破,奥丁骇然抬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吃俺老孙一棒!”悟空掣开铁棒,幌一幌,愈变愈大,直到二人环抱粗细,怒啸横扫。
Sleipnir挡在奥丁面前,被金箍棒砸个正着。骏马一声悲嘶,不断喷吐的雷云闪电消散,八只巨足尽数折断。
奥丁金色的双眸中燃烧起怒火,右手紧紧握住Gungnir。世界树枝制成的枪柄泛起熔金般的光芒。
昆古尼尔,永恒之枪。
在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开战时,就是由奥丁拿着这把神枪投出第一击。它的能力极致单纯,却暴力无比,那就是—必杀。
昆古尼尔所指向的任何敌人,都会被刺穿胸膛!
奥丁愤怒的咆哮,他举起昆古尼尔,奋力掷出。耀目的光芒如闪电般划破天空,星辰黯淡,日月失色,就连时间都都在瞬间停止。
除了孙悟空。
如意金箍棒缩小到正和手的大小,悟空抬起手,毫无二心的将金箍棒指向身前。如同能预知昆古尼尔的轨迹。
“破。”悟空道。光芒炸碎!
奥丁喷出金色的血液,无力的坐在地上,他艰难的开口:“为什么…”
“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悟空缓缓说道,而后拔下来一簇毫毛,洒在空中,“开始吧。”
二零一六年十月二十四日,斗战圣佛孙悟空大闹圣灵殿,击杀镇守者主神奥丁,成功营救旃檀功德佛唐玄奘。金身罗汉沙悟净此前护法身受重伤,次日于花果山陨落。
5.
“啊!”
我猛然惊醒,握住了腰间的格洛克。周围没有天使,没有恶魔,也没有其他什么形形色色奇怪的东西。我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冷汗。
我是一个普通人,不会仙术也不会异能,在神与神的夹缝中苟活,尽管五年前我还不相信有神这种东西。
这个世界对我们普通人其实很不友好,或许以前是友好的,但现在我只能感受到满满的恶意。灼得我浑身疼痛。
就在五年前,我还是个中二的少年的时候。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同学死了,学校被毁成一片废墟,亲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冲散。
我想,我的机会来了。这是我成为屠龙骑士的最好机会,我将仗剑天涯,远方的公主等待着我的拯救。
然后骑士来了,砍了公主的头,一把火烧了我的家。我这才知道,骑士不只是屠龙的,他们有时也是普通人的刽子手。我的梦想随着滚滚升腾的浓烟一起消散。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于我来说,热血凉了。我只是依靠手里的枪,机械的复仇,担惊受怕的活着。
我为什么还不死呢?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怕疼吧。
我起身站直,伸了个懒腰,关节嘎嘣嘎嘣的响。天空还是布满阴云。
核冬天。我嗤笑了一声,收拾好行装,掩饰自己过夜的痕迹,端着枪上路。
“c17呼叫总部,请求弹药补充。完毕。”
“距离你此刻位置直线距离12公里处,是华夏第七陆军基地,你可以在那获得补给,路线已发送至你的个人PDA,祝你好运,中士。”对讲机中传出了冰冷的女声。
我打开PDA,调出路线图,那是条曲折的路线,估计不会好走,但我别无选择。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但却让我更加坚韧,这或许是唯一的好处。
四小时后,我站在了基地门口。这里喧闹不堪,所有人都在备战。我拽住一位士兵,向他询问情况。
“米迦勒要亲自带军攻打这里。”
大天使长米迦勒。我微微叹了口气,同情的看了一眼这个即将不复存在的地方,转身离去。
“小九!”李秋沐脆生生的叫住了我。
我回头,惊喜的看着这个曾经照顾我的姐姐。那是五年前,她拉住了我的手,把我从楼顶拉下来,又一耳光扇醒了我,让我断了自杀的念头。
那时候她说:“不要被懦弱压倒啊。”我一直谨记在心。
胖子笑眯眯的看着我,小猫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模样,顺子叼着烟,冲我挥挥手。我上去拥抱他们每个人。心中泛起了久违的温暖。
我最终没有离开基地,当天夜里我喝了许多的酒,在PDA里加了联系人,约定加入他们的团队。我们讲述了自己离别四年来的经历,阵阵唏嘘。
“呜—”防空警报的声音响起。我倏然起身,脑袋狠狠的撞了一下。
我看着眼前的路虎方向盘,一阵迷茫。我甩了甩头,宿醉的感觉告诉我,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可是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
防空警报还在继续,我下了车,打开后备厢。
满满两大箱武器弹药,还有近乎奢侈的汽油和食物,充足的像是大战之前。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我急忙掏出PDA,找到李秋沐,按下了通话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我抓心挠肝时,终于通了。
对面杀声震天,枪炮怒吼混成一片。李秋沐语气冷淡,“什么事?”
我说沐姐,那是米迦勒,大天使长,你打不过他,这是螳臂当车。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已经决定了,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你要活,不要被懦弱压倒,神也是能够被杀死的。
“你还有很多机会!”我怒吼。
“小九,你说真的会有天堂吗?”
“沐姐,别搀和了,我们不行的,他们是神!”
“小九,你长大了。”
李秋沐发出一声轻笑,然后是机枪扫射的声音。我仿佛能看到她矫健的身影,她架着机枪杀死一个又一个圣殿骑士,短发被灼热的空气吹的飞扬。
红色的十字架在米迦勒手中闪耀,乌云中隐约透出的日光照射下,炽天使的六翼舒展。
我仿佛听见肉体被切割的声音。
“小猫,你听我说,你现在出城找我,我们一起离开这儿,我们没必要去送死,这是没有意义的!”
“怎么能是没有意义的呢?”小猫淡淡的道,“我们的亲人在战火中连尸骨都没能留下,我们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眼前,我们的土地上布满了异族人的军队。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去换点什么,怎么能是没有意义的呢?”
我说你怎么那么死心眼,你付出自己的命,米迦勒也不会掉一根羽毛!
小猫说,那也无所谓,胖子已经死了,他在我面前被斩断了四肢。他说你跑啊,和小九一起跑,小九是个好男孩,你是个好女孩。
我感受到了小猫无尽的悲痛,深入骨髓。那个一直笑眯眯的男人,那个始终挡在她面前的男人,那个曾经揉着她的头发的男人,在她的面前被砍掉了四肢,让她逃。
“杀了他们。”我喃喃道。
“我会的。”
小猫握着匕首,切开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喉咙。骑士剑从她背后插入,又从胸口透出。头绳滑脱,缎子般的秀发散开。
圣殿骑士眼神淡漠的看着她,小猫咧开嘴笑了笑,冲骑士脸上吐了一口血痰。
她的头颅被斩了下来。
我坐在驾驶位,愤怒的砸方向盘。眼泪不争气的流。
“九哥,你那有烟吗?”顺子问。
我说有,你来找我。
顺子呵呵一笑,“点在我的坟前。”
我说你他妈傻逼,你们都他妈是傻逼,你们以为自己遇到神上去送死很高尚?都他妈是蜉蝣撼大树!全他妈是送死!
我听到顺子点起一根烟,他说是啊,我们都是去送死,可是除了送死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们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永远只是个蝼蚁,我们就只剩下了拼命的权利,所以我要去死。
我无言以对。
圣殿骑士的长剑闪烁着圣光,似乎要从顺子的灵魂中照出点什么阴暗的东西。
顺子掐灭了烟,把手枪上了膛,指向圣殿骑士的脸。
“真他妈丑啊。”
我的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沐秋、胖子、小猫、顺子,他们把生的希望给了我,自己走向充斥着烈火的深渊。
不要被懦弱压倒啊。
我启动车子,用尽全力转动方向盘,踩下了油门。
6.
“三太子,总部发来消息,索尔,哈迪斯两大实力神祗正往这边行军,咱们该撤退了。”
哪吒用手指点着桌子,道:“再等等,土地公公,我想见一眼索尔。”
土地神叹了口气,从帐篷里退了出去。
哪吒明白土地神的担忧,冥王哈迪斯、雷神索尔,不知道有多少东方仙人倒在他们面前。一旦和他们对上,以自己的能力,恐怕凶多吉少。但他仍然想知道杀了雷震子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哪怕明知风险。
哪吒心中烦躁,起身从帐篷中出来。天空中阴云密布,直压着地平线,戈壁滩边的小绿洲似乎都带上了墨迹的颜色。风如刀子般贴着他的脸庞划过,扬起一道道沙土。
五年来,双方都受了极大的损失,下层天兵天将殒落者不计其数。哪吒不能理解西方众神的行为,为什么要杀戮呢,为什么不能共处呢,都已经有了无限的寿命,为什么还要贪图更多的东西。
没人告诉哪吒他是为了什么而战斗,他只是机械的攻击、防御,偶尔想起雷震子等故去的挚友,便坚定自己的信念。
“三太子,咱们真的该撤退了,危险系数太高,总部那边催了许多次了。”土地神又一次走到哪吒身边,焦急的说道。
“你们先走吧。我再等等。”哪吒面无表情。
“诶哟我的三太子,那索尔什么时候见不行啊!这次是真的危险,咱们驻守的神将就只有您一人堪堪一战,根本不可能挡住索尔哈迪斯联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就听我一次。”
土地神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哪吒不耐烦道:“我命令你们现在收拾行装撤离,我的问题我会自己和总部说。”
土地神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哪吒摆摆手,只好告退。
很快,驻守临时基地的众小神都收拾好行装,一一与哪吒告别。
土地神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说三太子,小神承蒙李天王提携,当上这一官半职,无以为谢,儿时习得一招防护秘法,请让我为您加持。
哪吒点点头,任由土地神用血在自己的手腕上刺下一道符印。刺罢,土地神深深的看了哪吒一眼,旋身消失不见。
风越来越大,漫天的沙尘遮掩了视线,本来没多少光线的营地显得更加阴森。混天绫在风中噼啪作响。哪吒如雕像般伫立在营地中央,他合着双目,也不知道是养神还是思考。
远方传来行军的人声,哪吒睁开眼睛,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是敌人来了。
哪吒微微附身,把PDA放在地上,然后踏上了风火轮。
几千里外,土地神坐在自己的小庙里,痛苦的捂着胸口,那上面焦黑一片,似被闪电击中。是替生符咒的效果。老人紧紧握住竹杖,爽朗的笑。嘴角流下鲜红的血,一如混天绫的颜色。
哪吒刚和索尔对拼了一记。乾坤圈打碎了索尔半扇肋骨,巨大的闪电也击穿了自己的胸膛。哪吒看了一眼手腕已经消失的符咒,心想这东西还真不错,倒是可以推广一下。
哪吒定下心神,右手一翻甩出一块金砖。索尔急忙抬起重锤格挡。巨大的金铁交击声后,两人同时退了一步。
“是你杀了雷震子?”
索尔一愣,没想到面前的人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道:“没错,他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哪吒沉默了一下,激发了火枣的仙力,三头六臂破体而出。火尖枪泛起金光与阴阳剑的青气纠缠在一起,绕着哪吒盘旋,只是一瞬,气势恢弘如斯。
“我会杀了你。”
索尔举起锤子,雷电四溢,“请便。”
两人同时弓身,如脱弦之箭般碰撞在一起,手中兵器相触,深蓝的电弧与红色长绫不断的碰触分离,似两条长身蛟龙共舞,七彩的电浆飞溅喷涌,一时间竟是天地失色!
哪吒右脚一顿,身体绕着索尔转了个圈,混天绫顺势攀上索尔的右手,控制了他的行动。哪吒四臂齐抬,阴阳剑与火尖枪就要插进去。
“啊—!”哪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五马分尸一样的痛苦使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三头地狱犬刻耳柏洛斯喷薄着恶臭气息的巨口咬住了哪吒的手臂,疯狂的撕了下来。蛇尾一甩,将哪吒抽飞出去。身上毒蛇化成的毛发喷吐着毒液,落到地上,乌头草蓬勃生长。
“哈迪斯!”索尔转身怒视,“你他妈的不要插手我的战斗!”
哈迪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脸上露出阴毒的笑意。
“呵…呵…”哪吒喘着粗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断臂处血流滚滚。
刻耳柏洛斯喷出一口黑气,冲向哪吒,正当獠牙即将碰触哪吒的咽喉时,哪吒突然收回了六臂。
九龙烈火罩祭出,将地狱三头犬镇在其中,烈焰贴上刻耳柏洛斯的皮毛,化为九条火龙。
滚滚龙吟与刻耳柏洛斯的悲嗥混合在一起,哪吒一步踏出,朵朵莲花在乌头草中绽放。
哈迪斯变了脸色,谨慎的举起双叉戟,作出迎战的姿态。
哪吒双目清明,松开了手里的兵器。混天绫与乾坤圈化为一金一红两道光束,冲入云霄,在乌云中炸碎。
积压已久的阴霾,消散了!
阳光穿过乌云中央的大洞散射下来,正打在哪吒身上,绽放出万道霞光。索尔突然有种朝拜的冲动。
哪吒仿佛能听到雷震子和杨戬等已故挚友的声音。
他们说:“歇息吧!”
百朵莲开。
二零二零年五月十七日,哪吒独自拦截敌军,斩杀三头地狱犬刻耳柏洛斯,冥王哈迪斯,重创雷神索尔后化莲殒落。陈塘关土地神因替身符咒共殒。
7.
匕首在阿努比斯的手中翻飞跳跃,他思索着,久久才开口,“阿普切先生,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您怎么能让我们相信,您是带着诚意来的呢?”
阿普切摸了摸自己的雪橇铃,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库库尔坎会献出它的一枚血麟,阿努比斯,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是伊扎姆纳大人的底线了。”
库库尔坎的血麟!阿努比斯的气息有些粗重,他和荷鲁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喜与贪婪。据说得到库库尔坎的血麟就可以提升神格的层次,这几乎是每个神祗都梦寐以求的机缘。
阿努比斯压住心中的热切,刚要开口,被空气中震动的能量惊得站了起来。荷鲁斯冲他摇摇头,安抚他坐下,拉威严的声音倏然响起。
“我可以答应你,阿普切先生,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伟大的太阳神,您请说。”阿普切尊敬的弯下自己的腰,这位的神力远不是他所能及的,他必须摆出一定的姿态。
“同意撒旦的加入。”拉的声音震慑人心,“他会使我们的联军更加无往不摧。”
阿普切微微沉吟,然后点点头,“如您所愿。”
巨灵神整整两天没能睡个好觉。他所在的基地是华夏最强的基地之一,除非是十二泰坦或是密米尔这样的强大存在袭击,否则陷落的可能性近似为零。可他还是隐隐不安。
他在这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官,但他还是和托塔天王说了自己的预感。天王派了顺风耳和千里眼侦查,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巨灵神点起一根香烟,这是他在人间发现的好东西。
烟雾由他嘴中吐出,盘旋而上,消散在空中。一丝阴云遮住了阳光。
黑色的碎片在空中凝结拼装,一点点成型。狰狞的巨门拔地而起,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那一瞬间,巨灵神听到了无数冤死的魂灵痛苦的尖号。
狗头人身的神灵轻轻的落在地上,巨灵神甚至无法回忆起他出现的方式,似乎他本来就该在哪里。他左手擎着一柄宽刃镰刀,右手拿着一块黑曜石,冲巨灵神作了个揖。
“赞美你,啊拉,向着你惊人的上升
你上升,照耀,令诸天向一旁滚动。
你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
我们自你而来,因你而成神圣。”
他将黑曜石拍进了巨门,巨门瞬间燃起了血色的烈焰!
巨灵神瞪大了眼睛,香烟掉在地上,溅起火花。
“敌袭!!!”
一道光箭穿过巨灵神的胸膛,他长着嘴,声音被扼在喉咙里,缓缓倒地。
身后三对黑翼的天使狂笑着从地狱之门中飞出,手中握着十字长剑末日审判。他舞了个剑花,长啸到:“我!路西法,晨星之子,向你们问好!”
地狱之门一次次窜出火焰,越来越多的恶魔从里面钻出来。十只,百只,千只,万只。
无数恶魔咆哮着,怒吼着,举起自己的武器,冲向基地。
踏平!踏平!杀戮一切!毁灭一切!
李靖看着眼前的景象,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宝塔。他想起了千年前面对陈唐关大水时的无力感。
恶魔如潮水般涌来,众仙纷纷祭出法宝,逆锋而上。
萨麦尔尖笑着剜出千里眼的眼睛,塞进嘴里咬碎,血液涂满了牙齿。手中长枪挥舞,刺穿一枚又一枚心脏。
吕洞宾下腰躲开亚巴顿的斧击,单手撑地腾空,折扇直插。亚巴顿后撤,正迎上铁拐李的重拳。只一下,拳气便打折了他的脊椎。
圣甲虫从泥土里钻出来,淹没了倒地的天兵。惨叫声,喊杀声,无论恶魔还是仙人,都杀红了眼。
阿努比斯挥动着死神镰刀,剧毒的黑烟缠上李靖的宝剑。李靖松开剑,祭出玲珑宝塔,将阿努比斯镇在下面。
“撤啊!都他妈撤啊!”李靖撕心裂肺的怒吼。
红色的手指插入他的胸膛,轻轻的掏出了心脏。撒旦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火焰将心脏烧成灰烬。
李靖矗立不倒,撒旦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在地上留下一串烧焦的足印。
二零二一年三月十二日,第三方加入战争。恶魔联军袭击东西双方军队,使其伤亡惨重。托塔李天王等众多仙人殒落。天使军团除拉斐尔一人,全军覆没。
二零二一年四月七日,十二泰坦参战,大战雨神恰克、死神阿普切。灵宝道君出山。上等神位者正式加入战斗。
8.
宙斯已经逃了三天三夜,他从来没这么窝囊过,以他的神力,即使是十二泰坦,也可以拼个平手。但是他却被一个老头儿打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哦不对,大部分伤是被那老头儿牵着的青色水牛踢的,这简直是耻辱,宙斯恨不得自己把自己弄死。
“小娃娃,我们又见面了。”
“我操!老头儿你他吗骑的是火箭吗!”
宙斯大惊失色,伸手聚集起了雷霆怒火,轰向老头儿。
那老头儿随手一挥扁拐,把雷霆打散,笑呵呵道:“娃娃,你这小闪电倒是有趣,虽是兵器,却不能被我那金刚琢收了去。”
宙斯听了差点气得吐血,心想我无往不利的雷霆,在你嘴里变成了小闪电,竟然还说不错,有没有这么寒碜人的。
宙斯又甩出一道雷霆,飞速逃亡,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老头儿伸手擒住雷霆,翻来覆去地瞧,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高加索山脉的罡风没日没夜的冲刷着岩石。巨大的铁链哗啦作响,与地上巨鹰的尸骨构成一片荒凉之景。
“伊阿佩托斯的儿子,尊贵的王,我的好朋友,我遇到了最大的劫难,渴求您的帮助。”宙斯立在木屋门前,低沉的道。
门开了,普罗米修斯把宙斯迎进屋内。他倒了两杯酒,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伟大的众神之父,追袭您的人,名曰太清太上老君,他几乎是世界上最顶尖的神祗了。我不认为自己比您更有能力与他战斗。”
宙斯摇晃着酒杯,缓缓道:“我需要您的智慧。”
普罗米修斯笑了,他说伟大的神父,您真的会听我的吗?曾经我跟您说,不要因为答应保护人类而提出苛刻的献祭条件,您没收了人类的火焰。我把火种带给人类,您却用一条永远也挣不断的铁链把我缚在这儿,使我永远不能入睡,疲惫的双膝不能弯曲,您在我起伏的胸脯上钉上金刚石的钉子。我忍受着饥饿、风吹和日晒。被巨鹰啄食肝脏,难道我再一次劝您放弃对人类的的讨伐,您就会听从我的吗?
宙斯摇摇头,说不会。
普罗米修斯爽朗的笑了起来,将麦酒一饮而尽。
“去找您的父亲吧,他会助您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尽管我并不看好这条路的前途。”
“哈哈哈,小娃娃,不要躲了。”太上老君的声音在木屋外响起。
宙斯脸色铁青,手心凝聚起滚滚惊雷。普罗米修斯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宙斯散了手中的雷霆,疑惑的看向普罗米修斯。
“您走吧,伟大的众神之父。”普罗米修斯淡淡的道,推开了木屋的门。
“咦,怎么又有一个人?小娃娃,你是做什么的。”太上老君惊奇道。
“阻拦你的人。”
二零二一年五月十二日,太清太上老君李耳斩杀普罗米修斯,重伤宙斯。
二零二一年五月十五日,克洛诺斯与其子宙斯约定同盟,即日纠集十二泰坦进攻华夏陆军第七基地,遭通天教主摆诛仙阵坑杀。炽天使米迦勒殒落,十二泰坦殒落四位,通天教主重伤。
9.(本段配合音乐使用更佳,推荐Day One-Hans Zimmer)
火焰从焦土中开放,凝成一朵朵曼殊沙华。炎热的空气烧灼着恶魔的皮肤,使其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号。
恶魔们无一不看着中央的身影,难以移目,除了贝利尔以外都匍匐在他的脚下。那身影正跳一曲舞蹈,暴戾与优雅合二为一,释放出惊人的气势。
湿婆天的愤怒如恒河洪水般汹涌,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席卷恶魔大军。
贝利尔嘴中苦涩,他本来是领命带兵偷袭败退的十二泰坦,结果却遇到了这个从未见过的家伙。他自称湿婆天,只凭舞蹈便使得数万的恶魔进退不得。
随着湿婆天激昂的舞步,大地开始震动,曼殊沙华浮在空中盘旋萦绕,梵风蒸腾,恶魔开始自燃。
贝利尔一声怒嚎,挣脱了束缚。他挥动四翼,直冲湿婆天。他知道,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一切就都玩完了。
贝利尔浑身的皮肤在梵风中摩擦,火焰窜了出来,他似彗星一般,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湿婆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用力朝地上跺了一脚。浑圆的冲击波拦住贝利尔冲刺的势头。
贝利尔绝望的呻吟。曼殊沙华放射出金光,轰然爆破。烈焰吞没了恶魔军团。
硝烟散尽,贝利尔爬在地上,皮肤满是龟裂。他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的内脏都被烤熟了。
湿婆天优雅的踩着他走过,足尖点碎了他衰弱的心。
“木总理,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您该走了。”
木阳站在城楼之上,俯视着下方已经面目全非的北平城,他的心在颤抖。
请再让我和我的祖国呆一会儿,他说。
浓烟不知道从哪个胡同升起,现在的北平城到处都是火灾,令人不禁想起一百多年前备受欺凌的景象。
华夏,几千年的文明,全都毁在那诸天神佛的手里。十四亿人口锐减到四亿,甚至低于建国之初。路边,屋内,到处都是尸体。今天的华夏国,已经名存实亡了。
躲在防空洞里的领导人算什么领导人?木阳悲哀的想。身为共和国最后的总理,他满脸疲惫,腰也不再硬朗,但他还是想走完这最后一程。
站着走完。
恶魔在通州与卫戍军交战,炮火的声音即便在市中心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战士们前赴后继,用手中脆弱的95式步枪打出和石头没什么分别的子弹。
恶魔穿行而过,士兵的胸膛被剖开,心脏被掏出,留下一具具零碎的尸首散落在地上。金色的雏菊花瓣零落飞散,似乎是在宣告着生命曾鲜活的存在。
导弹一枚接着一枚发射,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瞄准了,所有人,无论是技术兵种还是文工团都在最前线战斗。恶魔军团如巨大的齿轮,把年仅二十左右的士兵们拉了进去,然后碾成肉酱。
士兵们已经习惯带上一颗手雷,关键时刻拉响,有的起了效果,与敌人同归于尽,有的则只是免除自己更痛苦的死亡。没有人逃避,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聒噪,这是沉默的惨烈。
木阳的秘书又一次催促他。他庄重的抹上发蜡,系好领带,把皮鞋擦的锃亮。
他说你走吧,我决定了,我要和北平在一起。
秘书说总理,您是人民的希望。
所以我才要留下。木阳的话,掷地有声。
秘书哑口无言,他对着这个倔强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越转越快,掀起的风吹在木阳的身上,使他的黑色西服噼啪作响。
都走了。
木阳打开了摄像机,卫星把他的影像他的声音传递给了每个仍活着的华夏人。
“所有共和国的公民们。今天,将是我最后一次与你们对话。”
“恶魔已经突破了通州防线。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所有的军人都顶在了一线。他们用血肉之躯,抵挡着敌人的利爪。可我们只是普通人,撒旦那样存在于神话中的魔鬼,不是仅凭一颗红心就能够抵挡得住。”
“中央讨论决定,向北平投放原子弹,这是最好的打击敌人的方法。我们只有牺牲了,才有胜利的希望。人民们!同志们!看看我身后的宫殿,看看这座城市里所有的建筑!这是我们华夏民族最宝贵的财富!它们挺过了鸦片战争,它们挺过了抗日战争,它们历经千年屹立不倒!”
“我,共和国总理木阳,将与北平共存亡!”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让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时刻!”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银白色的圆柱闪烁着光芒,那是华夏最大当量的原子弹。它旋转着,突进着,在空中划出最优美的曲线。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
“前进!”
“前进!进!!”
二零二一年十月一日,北平沦陷。撒旦死于人类手中。
10.
奥观海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许久才开口:“你确定我们的核武器基地全都失联了?”
“是的,总统先生。不仅如此,我们还失去了激光武器卫星,现在的人类在那些恶魔面前,不比一只绵羊更安全。”
“是谁泄露的坐标?”
“没有人。”
“Shit!都他妈一群废物!”奥观海愤怒的把桌子上的东西扫了下去,“那些恶魔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基地在哪!你们技术组都是吃屎的吗!没有人?!难不成还能是我亲自给路西法那个愚蠢的鸟人打电话,告诉他我们核弹的坐标?”
“对不起,总统先生。”特工嗫嚅道,“我不知道。”
“滚出去!”奥观海站起身,手指指向门口。
特工落荒而逃,奥观海深吸了几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他要崩溃了。如山的重负压在他的肩上,几乎要把他压垮。
人类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各路神仙的战争如火如荼,每天都有几十份战报被交到奥观海手中。但无论哪位神祇最终获胜,人类都将是最大的输家。
没有任何一匹恶狼会放弃送到嘴边的羊肉。
在此之前,人类拥有能与神同归于尽的底牌。然而现在,高高在上的它们终于意识到脚边蝼蚁的危害—人类连谈判的资格也没有了。
奥观海沉吟一会儿,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基地里的人都神色匆匆,没有人因为他是总统就停下打招呼。这是战时,很多规矩已经不再重要了,阶级这种东西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基地门口的哨兵发现了奥观海,敬了个礼。然后听从他的吩咐打开了大门。
外面刚刚下过雪,科罗拉多大峡谷覆满了白色,奥观海的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人类活动减少后,空气格外的清新。落日透过晚霞洒下金辉,在峡谷的岩壁上映出或靛或赤的色彩。
奥观海看的痴了。他紧紧攥着拳,指甲划破手心。
滚烫的鲜血滴落在白皑皑的雪中,融出一个殷红小洞。
克洛诺斯很愤怒,他挥舞着巨镰,斩碎一幢又一幢高楼,眼前的猴子除了勉强能接住他攻击的力量,几乎一无是处。但他太灵巧,灵巧的使人抓狂。
“卑贱的劣等神!”克洛诺斯怒吼。
孙悟空闻声哈哈一笑,催动金箍棒变大,杵中了克洛诺斯的脊椎。然后借力后撤,踏上筋斗云乘风而去。
克洛诺斯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这是许多年以来未曾有过的经历。这让他他回忆起曾在塔尔塔罗斯的屈辱。怒火充斥了他的脑海。
孙悟空压力很大。身后穷追不舍的巨人不同于以前任何敌人,其能力之强,在所有神祇中也称得上是顶级。即便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克洛诺斯面前都不占丝毫优势。
极其危险,可能会死,孙悟空想到。
克罗诺斯高举镰刀劈向悟空,轰的巨响,镰刃处赫然出现了一圈圆锥形的云团。
孙悟空大惊失色,抛出了一把毫毛,无数分身在巨镰下断成两节。他化为一只鹰隼,在这细微的阻拦间避开了镰刃。
凛冽的寒风刺入孙悟空的肌肉,他疯狂的冲刺,速度节节攀升。刚才那一刻,他明显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二人一追一逃,从申沪到渝城,又从渝城到昆仑山西麓,激烈的打斗横穿了整个华夏。
天空中不时闪过光芒,金铁交鸣之声,千里外都清晰可闻。
孙悟空擎住如意金箍棒,使其延长百米,横扫克洛诺斯。
“我要你死!”克洛诺斯一把抓住金箍棒,把孙悟空狠狠贯在地上。巨镰旋转如闪电般追袭。
悟空急忙收回金箍棒,立在身前。巨镰猛的砍在上面,那无坚不摧的九转镔铁竟是被撕出一道伤口!
悟空向后飞去,撞在山石之上,一身钢筋铁骨都有了碎裂的迹象。他落到地上,喷出一口鲜血,仰天狂笑。
“想俺老孙千年前大闹天宫,那老官的八卦炉烧出俺的火眼金睛,地府的铡刀不能奈何俺一根毫毛,即便是那如来,俺也不是不敢掀了他的五行山。没想到如今,竟然败在你的手中!"
“哈哈哈克洛诺斯,你孙爷爷在此,来吧!”
克洛诺斯拖着镰刀,走到孙悟空面前,然后一刀下斩。
青葱般的手指捻住刃口,克洛诺斯的脑门暴出青筋,镰刀却再也无法寸进。
“啊!可恶!你们都得死!”克洛诺斯气急败坏的咆哮,他几乎就要杀死孙悟空了,哪想到半路杀出个人首蛇身的女人。
“聒噪。”女子冷冷地开口,手中山河社稷图陡然升空。
二零二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地皇女娲顺手搭救孙悟空,克洛诺斯殒落。
11.
“我的主,您怎么看?”梅丹佐在御座前躬身。
御座上坐着一个玩世不恭的青年。他抠着自己的指甲,不时从指缝里挑出尘土。他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和任何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却使人在几十里外都能感受得到他浑圆的气势。
“干我屁事?”
“呃…”梅丹佐失语,“可那是女娲,是东方三皇啊…”
“干你屁事?”青年把目光从指尖移开,看向梅丹佐。梅丹佐的腰躬得更深了,几乎要碰触地面。
“以后这种东西就不要和我说了,我很忙,没有时间去陪你们过家家。”青年淡淡的道,“你退下吧。”
梅丹佐把自己剩下的话都咽进肚子,不甘的咬咬牙,转身离开。
耶和华叹了口气,目光闪烁,好似看向虚空之中的什么。
“路西菲尔,我的孩子。”他缓缓开口,“好久不见。”
孙悟空抱着自己的棍子,欲哭无泪。无论他使其变大,变小,那道伤口始终在那,似一条丑陋的疤痕。
“老官,你就重新给俺造一根呗。”孙悟空舔着脸磨太上老君。
“你当这玩意儿随便造啊?不造不造,没材料。”太上老君偏头不搭理他,一脸鄙夷。
“你把你那破镯子融了,不就有了?”悟空嬉皮笑脸,手偷偷摸太上老君的袋子。
太上老君一巴掌拍掉孙悟空的手,说你这泼猴,也不知羞。
女娲笑吟吟的看着他们斗嘴,嘴角轻轻上扬。她闭关多年,已经许久没接触人气了,二人的行为冲淡了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使她感觉很好。
其实神也是有私心的,也只是强大些的人罢了。别人想夺走点她喜欢的东西,想毁灭她热爱的世界,那她就不能不管。女娲这样想。你惹我,我就给你一耳光。
死了是你弱,活该。就是这么孩子气。
“女娲娘娘!”一仙官气喘吁吁的闯进大殿,“外面…外面一个自称散人的年轻道士,把一条蛇扔在南天门了,说让娘娘您亲自去取。”
女娲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疑惑的和太上老君对视一眼,太上老君拱了拱手,道:“师侄以为应该去看看。”
女娲点点头,算是同意。一摆蛇尾,看似微小一步,就飞出数里。太上老君在她身后跟着,眼睛就是一亮,这是怎样恐怖的道行,举手投足的动作竟然连空间都被折叠。
巨蟒痛苦的在南天门前翻滚。他的双翅被生生撕了下来,鲜血喷涌,染红了天庭的土地。他头部最坚硬的血麟,被人硬挖了出来。
女娲看着眼前的库库尔坎,俯下身子,右手按在他的头上,泛起青光,随即脸色一变。
“那个道士呢?”女娲急切的问。
仙官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孙悟空挤上前来。用金箍棒戳了戳巨蟒的身躯,惊讶道:“库库尔坎,这是羽蛇神!是谁?居然能扯了他的羽翼挖了他的血麟,又活捉了他,把它扔在这儿?!”
“杀了我…”库库尔坎有气无力的说道,“求你。”
孙悟空眯起眼睛环视一圈,见没人阻拦,便叹了口气。手中重逾万斤的金箍棒下落,砸碎了库库尔坎的头颅。
女娲略微出神,喃喃自语。
“陆压。”
12.
热烈的风扬起一团团细沙。
湿婆天差异的望着眼前的六翼堕天使,那天使英俊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轻蔑与骄傲。这不对,湿婆天想到,这应该是我的表情。
“你挡路了,贱民。”堕天使道。
湿婆天瞪大了眼睛。贱民?他凭什么说出这种话,就凭他背后那些恶魔?这种垃圾自己干掉不下五万。
“很好,你很好。”湿婆天冷笑道,你成功激怒我了,年轻人。你将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
路西法皱起眉头,他还有要事在身,现在免不了要费一番力气来处理当下的情况。
湿婆天起手,轻旋,浑身肌肉都膨胀起来。路西法能清晰的感受到里面爆炸性的力量。
舞蹈,舞蹈,舞蹈!这是属于毁灭的舞步。
湿婆天的头发随着他的舞动而狂乱地飘散开来,他右手所持的沙漏状小鼓一次又一次的轰击—那是宇宙的心跳。
曼殊沙华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路西法嗅到自己的羽毛传出了烧焦的味道。
湿婆天左手打出无畏印,沙尘随着舞蹈盘旋而起,形成一条巨龙环绕飞行。梵风吹到路西法身上,窜出一道道火焰。
一点光斑自路西法手心闪现,而后扩张延伸。耀目的光线四射,路西法握住长剑末日审判,身后六翼一振,全部舒展开来。
金红色的曼殊沙华竟是被乳白色的圣光吞噬!晨星之子路西法,即便是反叛了天堂,被打入永劫的无底洞Abyss,上帝也不愿自己最完美的造物蒙尘。
路西法一步一步走向湿婆天。梵风冲击在圣光之上,溅起炫目的流火。
他缓缓抬起脚,然后踢了出去,金属的铠靴轰然撞击湿婆天的胸膛。
嘭!嘭!嘭!
一脚,两脚,三脚…湿婆天的舞姿越来越晦涩,越来越机械。
轰!
湿婆的灭世之舞被从中截断了!号称开始后就无法阻挡的舞步,第一次还未到高潮便被结束!
曼殊沙华纷纷爆炸,却只是溅射出不多的熔炎。
湿婆天喷出一口鲜血,还未触到路西法的身上便蒸腾成赤色的雾气。
路西法挥舞长剑,利刃闪过夺目的光芒,斩下了湿婆天一只手臂。手鼓落到了地上,湿婆天的节奏彻底消失了。
“啊啊啊啊!”湿婆天凄厉愤怒的咆哮,一条暗金色的眼镜蛇在他的身上攀绕蠕行,他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只侏儒。他用尽全力踏了下去。
裂纹由侏儒的身躯蔓延,大地开裂,露出了火焰的颜色。路西法飞上了天空,左手紧握深红色的逆十字架。
湿婆天睁开了第三只眼。
金色的神火喷射而出,路西法举起手中的十字架阻挡,瞬间就化为了灰烬。神火洞穿了路西法的翅膀。
大地的裂缝中窜出火焰,那火焰如毒蛇一般缠上一只又一只恶魔,然后从他们的七窍中钻进去,灼烧他们的大脑与内脏。
路西法以剑指天,巨大的光束降落在他的身上。他目光如炬,一如从天堂跌落地狱时般坚毅。
神火与圣光相向冲击,只须臾间变便撞在一起!
宽身的和尚突然出现中间,左手迎向神火,右手迎向圣光。他微微一抓,神火和圣光便熄灭在他手中。
“om maitreya svaha.”
“二位施主留这世间一点余地吧。”
宽身的和尚一拍腰间,金铙和后天袋灵巧的飞入他的双手。
“收!”
二零二二年七月三日,湿婆天与路西法被弥勒菩萨摩诃萨用法宝收服,后分置地球两极。
二零二二年七月四日,原定袭击华夏长征军的恶魔军团因被湿婆天杀光未能完成任务。华夏第一科技研究所全部研究人员安全抵达莫斯科。
13.
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也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施塔西紧紧握住许季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最终长叹一声。
许季拍拍施塔西的肩膀,道:“木总理生前说过一段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人活着,为的就是能在这世界上留下点什么。有的人是为了给子孙留下余荫,有的人为了留下传千古的名声。我不知道木总理留下什么了,但他应该是无悔于世间的吧。”
施塔西点点头,若有所悟。
“介绍一下。”许季说道,“我旁边这位是华夏第一科技研究所所长,李平恺中将。”
施塔西伸出手和李平恺握了握。
李平恺神色激动不已,也不在乎面前的俄国总统和华夏主席,焦急问道:“你说的那个试验体,在哪?”
施塔西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人两句,转身便带着许季一众走进了隧道。
隧道很狭窄,四周的墙壁都是由特种合金无缝焊接而成。几乎每走两三米就会有一道机械门,到处都是机关。这样防守严密的实验室,就算是神,轻易也进不来。
几人走到隧道尽头,施塔西验证虹膜解锁,然后推开大门。迎面是一个充斥着淡蓝色营养液的巨大玻璃圆筒,带着氧气面罩的男人漂浮在其中,身上连接着无数电子感应器。
研究人员不时调制着什么,手指快速的敲打着键盘,令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我们所发现的近乎完美的试验体,前华夏国中士。我们叫他,第九号。”
“你觉得对他来说,想留下些什么呢?”施塔西嘴角微微扬起。
“总统先生,这是我们手里所拥有的全部神血了。”
“嗯,你带去莫斯科吧。”奥观海坐在办公桌前,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那您呢,总统先生?”研究员疑惑的问道。
奥观海玩着手中的钢笔,好半天才开口:“我听说啊,木阳那个家伙死在北平了。这些事没开始之前,华夏是我们最大的假想敌之一,没想到几年过去了,我却要把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送到莫斯科。”
奥观海露出了笑容,“我要是也去莫斯科,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您是说…”研究员睁大了眼睛。
“我不走了。”奥观海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儿还有我的人民。”
“总统先生,您是我们的领袖,您没必要这样的。”研究员急切道。“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您亲自处理。”
“不,有必要的。”奥观海淡淡的说道,“我在总统的位子上坐了十四年。是米国史上最长久的总统了。”
“你知道尼采吗?他说人的情况和树相同。它越想开向高处和明亮处,它的根越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处,向深,向恶。”
“上帝死了。”
“我也该死了。”
战斧导弹一枚枚飞向阿普切,又一枚枚在空中爆破。
士兵们把亲人的照片放在唇间,深深的亲吻上面的影像。
脸上雀斑未退的孩子狂吼着扣动了扳机,眼泪在他沾满灰尘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人类是为什么存留在这个世界上呢?”奥观海不禁想到,“既然都已经有了更强大的神了,为什么还要让人类这种脆弱的物种拥有自己的智能呢?难道只是为了服务于这些残暴的神祇,如同人类眼中的猪狗一般吗?”
难道人类所能做的,就只有被屠戮吗?
这儿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啊,谁要是闯进来,就算是玉石俱焚,也要拼上一把啊!
奥观海从基地中走出来。他望着红色的河水,那曾经是泥沙的颜色。
“你好,朋友。”奥观海开口。
阿普切歪了歪自己的头,有些迷茫,“你不怕我?”
“怕。”
“哦?那你为什么敢站在我面前?
“因为今天是七月四日。”
“所以,我不能怕。”
奥观海举起手中的枪。
二零二二年七月四日,米国最后的军事基地沦陷,米国总统奥观海,死亡。
14.
泰兹凯特力波卡把手中的橡木杯狠狠的敲在桌子上,殷红的酒液从中迸溅出来。他微微起身,丑陋的面孔贴近面前的金发男人。
“吉尔伽美什!你是在轻视的我实力吗?”
“您想多了,尊敬的夜神。”吉尔伽美什缓缓道,“您也知道,无论是希腊那群蠢货,还是东方那群道士,都不是好相与的。我相信您的实力,但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泰兹凯特力波卡眯着眼睛打量着吉尔伽美什,沉吟一番,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吉尔伽美什暗自冷笑,心想这种自大愚蠢的垃圾,也是活该被我当炮灰。
“那么,乌鲁克的英雄王,我们是盟友了。”泰兹凯特力波卡伸出右手。
吉尔伽美什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伸出手与泰兹凯特力波卡相握,“尊敬的夜神,我的第一个建议是,袭击太阳神乌图。”
“尊敬的上神,我祈求一把能承载我力量的兵器。”
镇元子看着跪在地上的魁梧男人,感到一阵无奈。十三天了,不论日夜,这个男人始终跪在五庄观前,只为求一兵器。每次镇元子走到他的面前,就会听到他重复这句话。
镇元子被缠的烦了,就派童子轰他,他跪在那里,双膝好像扎根与泥土之中,无论童子用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那男人就如一颗磐石,任凭波涛汹涌打在身上,意志之坚定就连镇元子都有些感动。
只可惜他不是华夏人。
镇元子成这地仙之祖无数年,从来就没听说有把法宝传与异族的先例。现在还是战时,一旦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你别跪着了,行这莽夫泼皮之事,我也不会破格赠你些什么。”镇元子头疼道。
男人似是没听到镇元子的话,又一次重复道,“尊敬的上神,我祈求一把能承载我力量的兵器。”
“你这无赖,怎么不识好歹!”镇元子恼怒,举起玉尘麈,猛的抽了下去。只是一下,男人的后背就被抽的皮开肉绽。
“尊敬的上神,我祈求一把能承载我力量的兵器。”男人嘴角留下鲜血。
“你叫什么名字。”镇元子问。
男人眼中一片茫然,“我…不记得了。”
“罢了罢了。”镇元子把玉尘麈抛起,抬手抹去,他手掌触碰到的地方,碧玉融成液体,又重新凝聚。一把翠色的短刀赫然成型。
镇元子把刀扔在男人面前,拂袖入观,门砰的关紧。
男人连磕三个响头,道观门前的青砖都沾上了血渍。他拿起玉刀,掂了掂重量,脸上露出笑意。
男人转身,猩红的刺青在他坚实的肌肉上隐隐浮现。
15.
红发蛇神的男人在大殿里踱步,焦躁不安,淡蓝色的水气不时在他身边盘旋。
“伟大的皇,我嗅到了伪神的香气,请允许我去铲除他们。”
“共工,坐下。”伏羲开口。
“为什么女娲能去,我不能!”共工愤愤不平,“就因为我几万年前犯了那点小错?!”
“坐下。”
“这样是不公平的,那些伪神,我能感受到他们体内蓬勃的力量。要是能把他们全部吞噬,我立刻就能更进一步!皇,你不能…”
“坐下!”
伏羲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巨大的能量由他的唇齿间蔓延,瞬间席卷了大殿。共工体内血气一阵翻腾,喉头就是一甜,随即闭上了嘴,坐在了座位上。
“你以为你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伏羲冷冷的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物?记着,人外有人。人间什么样,还轮不到你去管。”
殿下噤若寒蝉,共工低头不语,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阿瑞斯把手中的战矛送入恶魔的胸膛,炸出一片粘稠的血液。他感到很兴奋,杀戮的快感让他痴迷。对于他来说,兵器进入敌人身体的触感就如同吸食毒品。
阿瑞斯发出阵阵狂笑,冲向敌阵中心,那里是军团长所在的位置。
阿斯莫德感到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他把毒枪插在地上,猛的顺势摆腰,闪开了阿瑞斯的战矛。
阿瑞斯咦了一声,眼睛如饿狼看见血肉般放光。他又一次扬起战矛,右臂狂舞,霎时就是一片虚影。
阿斯莫德的牛头被战矛刺穿,他痛苦的咆哮,另外的羊头嘴中喷出熊熊火焰。
阿瑞斯一躬身,拔地而起,闪开喷吐,手中战矛一甩,便抽爆了阿斯莫德的第二颗头颅。阿斯莫德惊恐的后退,转身振翅而飞。
“杀了你!哈哈哈哈哈!”
阿瑞斯狂笑着追逐,手中战矛不断挑飞一个个恶魔,转瞬之间便在恶魔军团中杀出一条空白。
阿斯莫德避无可避,蛇尾甩出一道风刃,转身拼命。
阿瑞斯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右脚后撤,手中战矛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巨剑刺穿了阿斯莫德的胸膛。阿斯莫德艰难的转头,看见了一个浑身铠甲的男人。
男人一抖重剑,阿斯莫德被当胸斩断,仅剩的头颅上双目圆睁,残留着不甘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阿瑞斯警惕的道,手中的长矛蓄积力量,泛出隐隐流光。
“战争。”
长鞭从身后缠住了阿瑞斯的右手。阿瑞斯一惊,猛的挣扎,战矛上的光芒竟是有要熄灭的预兆!
“瘟疫。”
炼金手炮绽放出湛蓝色的火焰,蕴含巨大动能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射入了阿瑞斯的腹腔。神的躯体竟是被生生轰出了巨大的缺口,血液狂飙,内脏落到地上,还在蠕动。
“饥荒。”
带着白骨面具的瘦高男人骑着惨绿色的战马疾驰而来,手中拖着一把巨大的镰刀。
“绝望青驹…”阿瑞斯喃喃。
镰刀的锋刃挥过,天地都旋转了起来,这是阿瑞斯看到的最后景象。
Despair的马蹄踩碎了阿瑞斯的头颅。它打了个响鼻,鼻孔中喷出淡青色的火焰。
“死亡。”
二零二二年九月二日,淫欲魔王阿斯莫德及所带军团全军覆没,希腊战神阿瑞斯殒落。
16.
“你这该死的杂种!”波塞冬踏着巨大的海马,一头长发被海风吹的四散。
他鱼尾下甩,海面如沸腾般翻滚,一时间乌云蔽日。狂风骤起,空气的流速高到令人窒息的地步。倾盆大雨不要命的从空中砸向地面,几乎要把港口渔船的甲板击穿。
男人握着手中的碧玉短刀,眼睛紧紧盯着波塞冬。他失去了自己的全部记忆,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不知道眼前的是谁,但男人知道,自己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因为他该死。
这是宿敌的战斗,没有和解,没有妥协。有的只是刀刀见血,和置对方于死地的无限勇毅。
波塞冬举起了三叉戟。一道道水龙卷将海水吸了出来,缠绕依附在暗金色的戟尖,给三叉戟镀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惊雷被三叉戟所吸引,不时下劈。电火钻进水膜,竟是出现了交融闪烁的奇异景象。湛蓝色的寒光将波塞冬的面孔照的狰狞。
波塞冬暴喝一声,半个身子的华丽礼服瞬间被炸的粉碎。他艰难推动着三叉戟,恐怖的能量扭曲了空间,巨大的声响几乎要使男人失聪。
第一击就用了如此杀招,波塞冬显然是把男人当成了平生最大的敌人。
三叉戟旋转着疾飞,将空气挤压出阵阵爆响,带着不可匹敌的气势直冲男人!
“啊!!”男人痛苦的咆哮,身上的刺青仿佛燃烧起来,放出暗红色的光芒。他全身的肌肉膨胀起来,魁梧健美的身材给人以视觉上的完美享受。
男人用尽全力将翠玉短刀砍向三叉戟,一蓝一绿撞击在一起,轰然爆炸!
坚实的土地似海浪般涌起波澜,蔓延了整整数百米。蘑菇云升空,海港残破不堪,就连停泊的最大舰船,也粉身碎骨。碎木漂浮在海面,建筑被摧毁殆尽,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幅末日画卷。
男人站在深坑中心,皮肤布满了裂纹,血液流淌着,染化了大地。
“付出你的生命!波塞冬!”
男人拖着短刀,开始奔跑,他的脚掌踏在地面,留下一个个足印。男人越跑越快,大地都都随着他的步伐震颤起来。
“斯巴达人永不退缩!没有求和!没有战败!胜利的荣光永远笼罩着我!
“死亡,是我的起点!”
男人一跃而起,短刀插入海马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攀爬而上。海马痛苦的嘶叫,却无法将男人甩下。
“我无所畏惧!无欲无求!”男人狂吼着,踏上了海马的头颅,他俯视着波塞冬,如天神降临!
短刀挥出一道残影,波塞冬急忙阻挡,拿着三叉戟的手臂一斩而飞。
“我,名为奎托斯!”
“现在,我才是战神!”
碧绿的光影刺入波塞冬的心脏,炸出一片血雾。
二零二三年四月五日,斯巴达奎托斯走上复仇之路,海神波塞冬殒落。
17.
“伟大的拉,我的父亲,您决定了吗?”泰夫努特恭谨的立在一旁,“这将是不能回头的道路。”
“嗯。”拉淡淡的应道,“我们已经蛰伏了太久,许多人已然忘记了日光的辉煌与焦灼的疼痛。”
“是时候活动一下了。”
泰夫努特点点头,狮瞳缩成一条狭缝,透出嗜血的凶光。
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阳光照射在上面,巍峨的不可逼视。
“把阿努比斯找回来吧,我们该和老朋友好好叙叙旧了。”
拉走了进去,一挥手合上了宫门。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大人,这个东西真的靠谱吗…?”
“不知道。”吉尔伽美什不耐烦的回答,双目紧盯着屏幕,手指小心翼翼的按着手柄。
无人机空袭计划。
阿努纳齐的神祇虽然等级不高,但胜在和谐。吉尔伽美什没有把握直接冲上去,即使是加上那群阿兹特克的蠢货也是一样。
当吉尔伽美什听说人类这种底层生物竟然能借助外力弑神时,便活了心思。
无人机轻巧的穿行在云间,如幽灵一般时隐时现。这是吉尔伽美什用自己的血液换来的东西之一,是人类的最高科技。“上帝之殇”战役的核武器,就是依靠它投放。
“启,我感到有些不安。”
“大概是战争的缘故吧,即使我们不参加,也总会感觉到杀戮的气息。”地母之神安慰的说道。
投放!吉尔伽美什狠狠的按下攻击键。金色的锁链活了过来,从无人机上盘旋而下,如箭射出。
细碎的星光点点散落在地上,锁链舒展开来,一端环绕着安的脚踝,另一端顺势上爬。
“这是什么!”天父之神惊怒道。他甩着自己的左腿,尽力要将锁链甩掉。
那锁链如同附骨之蛆,每一块金属小节竟然都开始钻入天父的皮肤,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可怕的伤口。
天之锁,作用是“对神的规戒”,被捕获者的神性越高,锁链的硬度也会随之提高,越难挣脱。
吉尔伽美什兴奋的把遥控手柄往地上一摔,忍住笑意道:“朋友们,同僚们,时机到了,进军!”
“杀光他们!”
吉尔伽美什拖两柄战刃冲在最前方。砍翻一个又一个护卫。他用力抛出修尔夏加那,带着气旋的战刃竟是在殿门轰出了一块缺口。
“出来啊!你们这群胆小鬼!卑劣的杂碎!”吉尔伽美什咆哮,“没有了天父,你们就连头都不敢露了吗?!”
主宰者波罗诺明纳列驼着背走上前去,安抚的冲吉尔伽美什笑笑,然后将手掌放在了殿门之上。灰黑色从他手心所对的地方蔓延,染黑了整个殿门。他握紧拳头,只留一根食指,轻轻一点。殿门赫然化为一片灰色粉末!
主宰者摇了摇头,踏入了宫殿。还未等开口,颈部突然一凉,只觉得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竟是瞬间被斩下了首级。
“吉尔伽美什,我早该猜到是你。这些就是你找来的帮手?太弱了。”恩利尔擎着巨斧缓缓摇头。“你不该来的,你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吉尔伽美什一句话不说,眼睛死死盯着恩利尔,斩山剑直接劈了上去。恩利尔抬斧格挡,却是想不到力量如斯,被砸的连连后退。
乌图冷笑上前,掌心冲外喷射。吉尔伽美什侧移,避开了烈焰,回手就是一剑,从腕部切断了他的双手。
基恩的水弹打到吉尔伽美什的后背,炸起一片水花,吉尔伽美什气血翻滚,猛吐了一口鲜血。
他咬牙,战刃挥的使人眼花缭乱。
恩利尔被吉尔伽美什的凌厉攻击逼的后撤,再后撤。直到后背撞在墙壁。他心中划过不祥的预感,瞪大了双眼。双刃发出破空的厉啸,卡着他的肩关节,把他钉在墙上。恩利尔痛苦的嚎叫,满脸惊恐。
“为什么杀恩奇都?”吉尔伽美什一拳打在恩利尔的肚子上。恩利尔感到自己的内脏都要碎了。
“为什么!”拳头狠狠的撞击恩利尔的肋下,吉尔伽美什能清晰的听到骨折的声音。
“告诉我!”
“告诉我!”
烈焰灼烧着吉尔伽美什的后背,在他的体表吞吐火舌。
杜穆基召撒下一片种子,植物藤蔓刺穿了吉尔伽美什的膝盖。
“告诉我!”
一拳又一拳,恩利尔全身不自然的扭曲,生生被重拳打死。
吉尔伽美什怒吼,声音里透着复仇的快感与无尽孤独。
“我要你们全都死。”他缓缓说道。
刺入骨髓的藤蔓被强拽了出来,他一步一步走到惊呆了的杜穆基面前,手起刀落。
火焰,冰刺,弓箭。
无数攻击打在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巨网缠住了他的的动作,钢索限制了他的行为。他知道,大限已到。
“逆民,跪下!解开天父之神的天之锁,我给你自由。”
“呵呵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放肆的嘲笑,“我就算是跪给野狗,也不会跪给你们这群杂碎!”
“打碎它的膝盖。”安冷冷的道,声音有着彻骨的寒,“上刑。”
“你…个…杂…碎…”
膝盖粉碎的吉尔伽美什靠着肌肉勉强站在那里,瞳孔渐渐涣散。阳光从他身后射过来,留下拉长的影子。
“boom!”他说。
火光吞噬了宫殿。
二零二三年六月二日,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麓战苏美尔众神,后引爆埋藏的超大当量核武器。神宫倾毁,参与战斗的神祇无一幸免。
18.
“雅典娜,我们真的要这样吗,这么做的话,可就再也没有余地了。”宙斯语气沉重。
“父神,我们已经没有余地了。”雅典娜面无表情,“哈迪斯死了,波塞冬也死了,就连克洛诺斯都殒落在对方手中。我们遗存的战斗力,已经无法继续支撑这场战争了。”
宙斯叹了口气,他甚至开始后悔加入这场战争。太惨烈了,惨烈到奥林匹斯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惨烈到就算是神,也被断绝了退路。
黑色的白杨树被阴冷的风吹的哗哗作响,珀耳塞福涅坐在鬼藤雕刻的摇椅上弹着手中竖琴。低沉婉转的琴声悠悠四溢,那是曾奏给刻耳柏洛斯的安魂曲。
而如今,仅剩一条碗口粗的铁链。门前的巨犬,换成了满面络腮的男人。
“父亲,您来了。”珀耳塞福涅冷冷的道,“您还想带走些什么?我的孩子?”
宙斯尴尬笑笑,道:“我想要进地狱一次,开启塔尔塔洛斯。”
“你疯了!”珀耳塞福涅瞪大了眼睛,“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没错,我知道。他们可能将再也无法收押。”宙斯道,“可我必须这样。我已经失去的太多了,我的女儿。我不能再失去更多。”
“您原来还当作我是您的女儿,我还以为科库特斯之后,您就不再认我了。”珀耳塞福涅讥讽道,“您是伟大的天父,我在您的面前又算什么呢?冥后?冥王都已经死了啊!我还能挡住您前进的步伐吗?”
“珀耳塞福涅,你当初穿着长袍收割麦子…”
“闭嘴!”珀耳塞福涅厉声道,如同凶狠的狮子,“你不配!”
雅典娜无奈的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开口。
宙斯将要触碰触碰珀耳塞福涅白皙的脸庞的手,被珀耳塞福涅一巴掌拍开。
珀耳塞福涅愤怒的转身,寒声道:”去做你想做的吧,伟大的天父。不要再加深我对您的恨意了。”
她从花圃里折下一支水仙,大步离开,一路百木枯调。
“卡戎,载我渡河。”
五条汹涌的河流穿过暗灰色的平原,刺骨的风带来哭泣的声音,隐隐约约,震颤着人们的心灵。
地狱三判官恭谨站在审判台前,早在一小时前,冥河船夫就派一只秃鹫通知了他们宙斯的计划。这计划疯狂的要命,但是确实是扭转战局的有效方法。
宙斯走上审判台,伸出右手,夺目的雷霆闪现,吸引了所有目光。
“地狱所有的神祇!塔尔塔洛斯的暴徒们!我是宙斯!”炸雷般的声音席卷了整个地狱!
阿刻戎从苦痛之河浮出,踩着漩涡跳到了河岸,双目透射出嗜血的红光。
恩浦萨的羊蹄猛地踏地,燃烧的头发火焰直冲天际,青铜左足发出了指甲抓挠的刺耳声音。
墨里诺厄从虚空中显现身形,透明的身躯闪烁不停,锋利的尖爪从她的手指冒出。
墨诺特斯的手微微颤抖,鞭子把牛背抽的皮开肉绽,牛痛苦的哞叫。墨虐特斯一把扯掉了牛的喉咙,嘴角满是狰狞的笑意。
斯提克斯锤炼兵器的重锤顿住了,手臂僵在空中。
“我将赐你们以自由!唯一的条件,杀了胆敢蔑视希腊众神的任何人!”
塔尔塔洛斯的门轰然倒塌,拎着巨锤的仇恨泰坦狂笑着走了出来,他咆哮:
“愿意为您效劳!”
19.
弥勒菩萨坐在蒲团之上,串珠飞旋,嘴里念念有词,他的面前摆了两盏清茶,似是在等着什么客人。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
“进吧,施主。”弥勒菩萨温和的道。
穿着军装的青年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恭敬的伏身,五体投地。
弥勒菩萨睁开了双眼,笑道:“施主不必这多礼节,请入座,尝尝老衲沏的普洱。”
军装青年爬了起来,盘腿坐在蒲团上,轻轻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只觉得唇齿之间异香萦绕,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直到胃里,而后发散到全身。
青年精神一振,不自禁赞道:“好茶!”
弥勒微笑,也端起茶杯,轻饮一口:“不知施主是何来意?”
青年正色,斟酌再三,小心道:“我想求菩萨一点血液。不知菩萨能否遂愿?”
弥勒起身,把窗子打开。寒冷的风夹杂着雪花吹倒屋子里。炉子里的火焰被吹的抖动,却仍散发着温暖。
“施主,我的血和你是一样的。都是普通人的血液。”
青年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你觉得生命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呢?”菩萨缓缓发问。
青年思索了一下,想起老师对他说过的话,不确定道:“大概是为了能在这世界上留下点什么吧?”
弥勒菩萨笑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两管血液放在桌面,又把自己的念珠放在旁边。
“孩子,是舍弃。不舍弃的话,就无法前进啊。”
炉子里的火焰仍旧熊熊燃烧,雪花飞入,又融化成水珠。菩萨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两盏空杯。
20.
孙悟空很纠结。
他的纠缠起了作用,女娲娘娘终于吩咐太上老君修好了他的如意金箍棒。这本来应该是件感恩戴德的事儿,可女娲又顺手把他送回了大雷音寺。
造了杀业的悟空被禁了足。
以悟空顽劣逍遥的性子,整天被关在寺中,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大雷音寺的和尚很无趣,这是悟空的感想。偶尔八戒过来,他就会拽住他的耳朵留他一阵子,聊天打屁,谈谈神仙的八卦,打个扑克,再吩咐他照顾好花果山。
他听说下界的战争很激烈,越来越多的神祇加入,又有更多的神祇消亡,一批又一批。牵扯范围之大,几乎涵盖了世界上的所有神系。
他想起沙师弟,想起小哪吒,想起杨戬那个平时溜得比谁都快,却为了那条笨狗拼命的蠢货。他突然有点惆怅,想找点酒喝。
孙悟空跳到寺顶,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拔下一根毫毛,一只小猴凭空变了出来。他冲小猴吹口仙气,将其变成一只白鹤,又把纸条系在白鹤的腿上,伸手放飞。
白鹤扑扇着翅膀,冲上了云霄。
天空中阴云密布,闪电不时划破黑暗。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掉,雷音寺前的草地,泥土都翻了出来。
悟空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前,数着屋檐滴下的水珠,他们映着世界的景象,迅速的下落,在地面粉碎。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飞往水帘洞的白鹤还没回来。要不是知道自己那毫毛变的白鹤的实力,悟空还真就以为它被什么猛禽捉去吃了。
“悟空。”有人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膀。
悟空转头,忙起身行礼:“师父,您怎么过来了!”
唐玄奘笑笑,端着禅杖站在孙悟空身边,道:“为师想悟净了。”
孙悟空失语,好久才叹了口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师父,容俺老孙劝您一句,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沙师弟如果活着,大概也不想您为他如此。”
“那你呢?”唐玄奘一点儿不顾及师父的身份,也坐在孙悟空身边,“你怎么还想这么多?”
“嘿,你这和尚,俺老孙可不稀罕你开导!”悟空撇撇嘴。
“悟空,放下吧。你一直以来改变的太多了,你已经快不是你了。”唐玄奘道,“你头上的紧箍已经摘了,我也不再是当初愚痴的和尚,没有人会给你念咒了。我更喜欢当初从五行山下蹦出来拥抱我的泼猴,而不是坐在这看雨的佛。”
悟空眼眸明亮的盯着唐玄奘,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师父,你帮俺问问佛祖,什么时候能放俺出去,俺有点待够了。”
唐僧笑笑,“好。”
惊雷滚滚,孙悟空隐隐听到有什么声音哀鸣。
白鹤艰难挥着残碎的翅膀,躲过一道又一道闪电,发出阵阵唳叫。悟空抬头,才发现自己放出去的白鹤浑身是伤,眼看就要栽下。
悟空急忙往前走了两步,接住白鹤残破的身躯。它悲鸣一声,松开抓着的信,化为一根毫毛飘飞无踪。
悟空拆开信,是八戒的署名,血液代替墨水留下一行字迹。
“大师兄,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花果山。”
悟空的心脏一颤,拳头攥紧,缓缓对唐玄奘到:“师父,二师弟有难,俺老孙不得不走一趟了,师父只消得向佛祖通报一声便是。”
说罢也不等唐玄奘回应,一个跟斗踏上了筋斗云,疾驰而去。
门口的罗汉看悟空离开,起身要追,却见得眼前倏忽出现一个披着袈裟的男子。
他举起禅杖挡在罗汉的面前,“阿弥陀佛,这是我欠悟空的。”
孙悟空踏着筋斗云在天上疯狂的飙行。当初取经的人,沙僧已经殒落,曾和他同生共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再也无法见面。
一定要救下那个呆子。
他把毕生的法力都灌注到脚下的筋斗云中,速度越来越快。然而五根巨大如山直通云霄的柱子拦在了悟空面前,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如来!”悟空怒吼。
“泼猴,回去吧,莫要再破了杀戒。”天空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让俺过去!师弟有难,俺一定要去救他!”
“你这泼猴,既然已经成佛…”
“你他妈闭嘴!”悟空暴怒,手里金箍棒舞动起来,猛然打在其中一根柱子上。那柱子晃了晃,竟是有了裂纹。
“咝—”如来抽了口冷气。手掌一翻,压下了五指山。
“啊啊啊啊啊啊!”悟空双手举起,赫然扛住了五指。
“滚!!”悟空浑身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他怒斥,天地都为之震动!
“去他妈的斗战胜佛,老子叫齐天大圣!”
21.
猪八戒挥舞着钉耙,拍翻周边狰狞逼近的亡灵。
这是他被困在花果山的第四天。皮糙肉厚的他,此刻也已经疲惫不堪了。无休止的杀戮,无休止砍伐,这令猪八戒的情绪压抑到极致。近乎崩溃。
奥林匹斯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他们与以往不同,实力强劲,战斗热情。刚一到了花果山便掀起腥风血雨。
“马元帅,你走吧,这儿的战斗不是你能插手的。俺老猪应付得来。”八戒把九齿钉耙架在胸前。“一直以来猴哥在前面喊打喊杀,大家都忘了俺天蓬元帅的名号了!”
老猴子听罢,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踏前一步,道:“八戒爷爷,您是大王的兄弟,老朽虽然法力低微不足挂齿,但是为您挡上那么一两刀,老朽也受得起!您可不能把我们从这赶出去,因为…”
“这是我们的家啊!”
马元帅振臂高呼:“孩儿们!让这帮垃圾,知道我们在大王手下都学到了什么本事!”
群猴狂啸,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冲了上去。
斯提克斯怒吼着把一只又一只猴子从自己身上甩下来,又一锤砸成一滩肉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孱弱的猴子却能有如此的坚持。
“啊!该死!你们这群该死的猢狲!”斯提克斯的巨手捏着一只满嘴鲜血的老猴,那猴子把一口利齿送入了斯提克斯的肌肉。
斯提克斯抓住它的两只手,稍稍用力,便撕成两半。
“恩浦萨!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恩浦萨一拳打中了一只小猴,猴脑在他面前爆开,脑浆与鲜血混合成粉白色液体洒了恩浦萨一身。他一脸陶醉的舔了舔沾上脑浆的手指,阴狠的笑到:“仇恨泰坦大人,不要着急嘛,这么美味的食物,我要让他们一点点死。”
斯提克斯厌恶的看了一眼恩浦萨,手中巨锤漫不经心的挥舞,砸飞更多的猴子。
惨叫接连不断的响起,斯提克斯狂笑,嘲讽着猴子们的不识时务。它挥锤转身,突然感觉手腕一僵,竟是被人招架住,不得存进。
“哦?”斯提克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人。手中巨锤又一次砸了过去。
八戒钉耙一迎,接下了斯提克斯的攻击,冷冷道:“你可以去死了。”
血色的瀑布冲刷着花果山的磐石,将一具具猴子的尸体带到下游,最终送入东海。
花果山已经面目全非,激烈的战斗甚至毁了半个水帘洞。
莫利诺厄将匕首送入八戒的后背,虚化消失。九齿钉耙砸到她刚才浮空的地方。
“嘻嘻,蠢货。”莫利诺厄轻笑。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八戒重新举起钉耙,护在胸前。他如今只剩下了右臂,动作有些失衡。
“你很不错了。”斯提克斯拿着一块巨石,他的重锤被钉耙拆的七零八落。“和我们三个缠斗,竟然还能杀一个。”
八戒冷哼,也不搭话,手中钉耙挥开,带着道道银光杀了上去。
斯提克斯冷笑,将手中巨石从八戒头顶压了下去。八戒抬手承接,双膝就是一软。
“嘻嘻嘻。”莫利诺厄笑着,两支匕首插入八戒的双腿,轻轻一扭,剜下了八戒的膝盖。
“啊啊啊!”八戒痛吼,整个人被巨石压在了下面。
锋利的匕首划破八戒后颈的皮肤,血液涌了出来。
结束了啊…八戒默默的想,轻轻合上双眼。
炫目的金光带着无可匹敌的凌厉气息砸了过来。莫利诺厄大惊失色,瞬间进入虚化。
然后,被一棍爆体!
八戒挣扎着睁眼,凤翅紫金冠在阳光下绽放着夺目的光芒!
“没有人,可以再动俺老孙身边任何人,一根毫毛!”
22.
“战争!”梅丹佐的语气中带着怒意,“是谁给你的权利,擅自杀掉阿瑞斯?”
“没有人,梅丹佐大人。”战争躬身道。
“哼,战争,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梅丹佐教训道,“主既然决定合作,即便是这种低劣的伪神,也不是你可以越界动手的。”
“是,梅丹佐大人。”战争道,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了。”
“希望如此。”梅丹佐颔首,“接下来是华夏金陵,我会与你们同行。记住,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罢,梅丹佐羽翼一挥,消失在空中。
战争久久才直起身,上了战马。他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只留下四道烟尘。
夏日的夜格外的炎热。
罗宁开了一罐啤酒,这是他在一次搜索时存下来的私货。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啤酒已经是很稀罕的东西了,全金陵城大概也找不到几罐。
蝉鸣声在基地回响,微风拂过罗宁的脸颊,他喝了几口啤酒,有些昏昏欲睡。
“宁,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女人温柔的给罗宁披上了衣服,坐下来依偎在他怀里。
“有点儿难过。”罗宁看着漫天的星辰,缓缓道,“雅涵,你说人类真的会有明天吗?八年了,我从一个高中生变成现在的士兵,每天都在担惊受怕的过活,就像条丧家犬一样。今天还坐在这儿,明天就可能埋骨沙场,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我。我怕,怕有一天失去你。”
林雅涵贴着罗宁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可这八年,不是一直有我吗。”
她眯着眼笑,“高中时候的你,可是说了,总有一天要变成盖世英雄,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可我不是孙悟空,只是个普通人。”罗宁苦涩道,“我只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蝼蚁,随便哪位神祇,都能轻轻松松把我踩死在脚下。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
罗宁还欲再说,却被林雅涵柔软的双唇堵住了嘴。小巧的舌头滑进了他的嘴里,纠缠了一片温暖。
罗宁紧紧抱住林雅涵,浑身的肌肉都舒展开来,似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我爱你。”林雅涵把嘴凑到罗宁耳边,吐气如兰。
罗宁的手渐渐向下,却被林雅涵轻轻捉住。他疑惑的抬头,正对上林雅涵波光潋滟的眸子,里面蕴满了羞赧。
“我有了你的孩子。”
“啊!罗宁轻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埋下头,把耳朵贴在林雅涵的肚子上,惊喜道:“他踢我!”
“哪会那么快就能听到!”林雅涵笑,“别闹啦。”
“雅涵,”罗宁捡起啤酒拉环,“我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仍然有这颗还在跳的心。”
“嫁给我!”
“敌袭!”
防空警报骤然响起,整个金陵基地都沸腾了。身穿银甲的圣殿骑士执着长剑,排着军阵,一点点推进过来。
罗宁手一抖,啤酒拉环掉在了地上。
“真是可爱,人类的爱情。”巨大的天使鼓掌,嘲讽的笑到。
罗宁翻身而起,手紧紧抓着突击步枪,他把枪口对准天使,狠狠把扳机扣到了底。
弹夹里的子弹疯狂的喷射出去,后座力震的罗宁的双手发麻。那天使面前好似有一层薄膜,子弹打在上面,融化成灼热的铅液。
罗宁绝望了。
“跑啊!”他一把推开林雅涵。
“我…”
“滚,别他妈碍老子的事!”罗宁咆哮着把枪甩到一边,拔出了军刀。迎着天使狂奔过去。
“嘁。”梅丹佐慢慢抬起了手,正握住罗宁的脖子,手指陷入了颈部的肌肉之中。
罗宁能听到自己的颈椎嘎嘣作响,他长大了嘴,却不能吸进肺部哪怕一丝空气,尿液顺着裤腿躺了下来,滴在地上。他能听见自己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哭的那么悲痛欲绝。
梅丹佐拖着他,到了刚才二人亲热的地方,从地上捡起那被罗宁当作求婚戒指的啤酒拉环。
“可笑。”梅丹佐手中燃起洁白的圣火,啤酒拉环化为灰烬。他继续前行,手一挥,几条光索缠住了林雅涵的四肢,把她吊在空中。
“可爱的小姑娘,让我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梅丹佐伸出一根手指,点到林雅涵的小腹。
“你…他妈…别…碰…她…!”罗宁从嗓子眼挤出声音,青筋暴突,军刀刺向梅丹佐。
白光闪过,鲜血淋漓飞溅,罗宁的胳膊被齐肘削断。
“可以了。”战争冷冷道,手中的重剑从梅丹佐后背刺入,胸膛贯出。
梅丹佐瞪圆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双手抓住剑刃,声音嘶哑道:“你们这群奴仆,怎么敢背叛主!”
死亡手中的镰刀燃起了鬼火,他直视着梅丹佐扭曲的脸,残酷的笑。
“奴仆?不,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奴仆。”
他挥镰,斩下了梅丹佐的头颅,天使金色的血液浸染了镰刃,平添了妖异的色彩。
“就算是上帝,也将被我带走!”
二零二三年八月十三日,天启四骑士背叛上帝,屠杀圣殿骑士团第二分团,天之书记梅丹佐殒落。
23.
“陈尘,准备执行第二十七次参数录入!”
“是!长官!”陈尘应道,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输入参数,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他伸手挑开了几个开关,机器风扇的轰鸣声逐渐增大。
圆柱形玻璃筒散着荧荧绿光,赤裸健美的身躯漂浮在营养液中,胸膛起伏。
“若冰,把叶甫盖尼博士叫来。第二十七次注入可以开始了。”李平恺扶了扶眼镜道,“这是我们最后的两管神血,希望一切顺利。”
萨沙一丝不苟的擦着机炮炮管,这是上面配给他的新家伙。他哼着小曲,觉得自己就像是古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军。
没有什么能逃脱我的弹幕!萨沙得意的想,小曲哼的更加婉转动听。这是手里的钢铁巨兽给他的底气,让他不需要惧怕任何敌人。
萨沙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根揉的皱皱巴巴的香烟,打火机咔嗒作响,将香烟点燃,他美美的吸了一口,吞云吐雾。
一道耀目的红光穿梭而过,巨大的“陨石”在低空飞行疾驰,浓烟滚滚拖了数公里之远。火焰点燃空气,掀起狂暴的气流。
轰—!
距离基地几公里外的土地上,“陨石”坠落。冲击波席卷了人造林,树木被拦腰折断。树林中央留下了巨大的坑洞。
大地被撞的震颤,萨沙只觉得脚下不稳,差点摔下塔楼。他手忙脚乱的拿起望远镜,对着“陨石”坑调焦。
九头身的英俊男子踏出了坑洞,金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望向萨沙的塔楼,目光透过望远镜正对萨沙的双眼。他眨了眨眼睛,灿烂的一笑。
萨沙端起巨大的机炮,然后猛地按下警报。这个有着撕毁坦克威力的大家伙此刻却无法给他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一段时间以来安逸的生活让他几乎忘记了曾经的恐怖,而现在,那支配他全部梦魇的恶魔,重新归来了。
萨沙怒吼着扣下扳机,机炮口绽放出朵朵焰花。
“怎么办!老师!”陈尘焦急的问,基地里到处是警报的声音,红色的警灯晃人眼花缭乱。
“继续。”李平恺沉默了一下,坚定的说道,“不继续的话,我们可能再没有继续的机会了。”
王若冰推动操作杆,针头进入第九号的后颈,她按下按钮,神血逐渐注射进去。
“准备注射第二管!”李平恺叫到,“叶甫盖尼博士,试验体生命体征如何?”
“一切正常。”叶甫盖尼冷静道,“开始注射吧。”
钢筒中的神血被挤压注射,全进入了第九号的身体,体温计上的示数不断飙升,最后竟是变为跳跃的乱码。
四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玻璃筒中的男人,他的皮肤隐隐射出红色的光芒,周围的营养液都开始沸腾。
门被撞开,端着枪的哨兵敬了个军礼,道:“报告!叶甫盖尼博士,李中将,莫斯科红场基地传来消息,施塔西总统要求你们立刻去指挥中心与他通话,请跟我来!”
叶甫盖尼和李平恺对视一眼,转身吩咐了几句,跟着哨兵走了出去。
实验室里只剩陈尘和王若冰,圆筒内的动静越来越大,二人也顾不得别的什么,紧盯着实验数据,视线不敢有一丝漂移。
“请实验室内人员全部撤离。”机械的声音响起,陈尘一惊,看向雷达屏,红色的光点已然突破到隧道的一半了。
一瞬间千百个念头划过陈尘的脑海,他咬牙,不等王若冰有反应,便冲了出去,在门外把实验室的门反锁。
王若冰惊呼着抬头,冲到门口,却无论如何打不开机械门,她拍门,她叫嚷,她诅咒,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陈尘却只当听不见。
陈尘深深吸了几口气,冷汗浸透了衣服。
“怎么可能跑的了?那可是神祇!”陈尘沉重的想到,“有用的人才被借口调离,多余的人则被留下。我们已经被抛弃了啊。”
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被众神屠杀,被幸运抛弃,被一切不可阻挡的东西碾压消亡。地球已经不再是家园了。它更像是屠宰场,终结着无数的生命,把无数人生的希望灼烧成灰烬。
你拼尽一切,只想要多延长哪怕一分一秒,在这个地狱里苟活下去。但这永远是地狱,你能做的也只有苟活。
舍弃,无法舍弃的话,就没有办法前进啊!
陈尘眼神清澈通明,他大步流星的前行,皮鞋在金属的地面敲出动听的节奏。他甩脱身上的无菌衣,绿色的军装被气流吹的微微颤动。
满头金发的男子来到陈尘面前,他微笑,灿烂如花,“我叫阿波罗,你叫什么名字?”
陈尘按动金属墙壁,一个红色的按钮翻了出来,他也笑,竟是比阿波罗的笑容更为炫目!
“我叫人类!”
二零二三年十月四日,阿波罗袭击莫斯科第一军事研究所,陨落。
24.
“施塔西总统,许主席,有什么事情可不可以一会儿再说?”李平恺问道,“我的学生还在研究所。”
许季起身,拍了拍李平恺的肩膀,沉重道:“他们已经没希望了,还有第九号,都完了。”
“怎么会!”李平恺难以置信的问。
“根据你们在路上时我们对研究所状态的监测发现,研究所的防御系统以及全部启动了。你大概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施塔西开口道。
“可是实验室不会损毁啊!”
“你的学生里有哪个拥有远程开启防御系统的密码?”许季反问。
“没有…可是…”
“确实是手动开启的。”许季打断了李平恺,“老李,节哀吧。”
李平恺颓丧的坐进沙发,手指插进头发。陈尘、王若冰,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如今却是说不在就不在了。人类的生命在更高的层次来看,完全是随手抹杀,就连同归于尽这四个字,都如此的柔软不堪。
“老李。”许季开口,“我有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您问。”
“金陵基地到底有什么!”
湿婆天愤怒的剖开北极熊的肚子,掏出内脏塞到自己的嘴里。他恶狠狠的咀嚼,鲜血沾到前襟。
他在北极已经呆了一年还多。一年前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封存在坚硬的冻土之中。他认不出方向,只得盯着一个地方挖下去,一挖就是三个月。他越挖越艰难,越挖越耗力,终于,挖出了岩浆…
湿婆天有点傻眼,耗费如此多的时间刨土,最后却得到如此戏剧性的结果,他简直难以接受。
湿婆天愤恨的换了个方向,他拼命的挖,这次的速度比第一次快了很多。他越挖越艰难,越挖越耗力,终于,又挖出了岩浆…
“妈了个巴子…”如果印度神祇的骂人方式和华夏神祇相同,湿婆天内心里蹦出来的大概会是这么一句话。
他回到了一开始所在的地方,沿着正相反的路线挖。这次他终于没感觉到逐渐增强的阻力了。他大喜过望,每天挖的起劲儿,终于有一天,他伸手一推,眼前出现了黑色的空洞。
大概是夜吧,湿婆天想道。他心情愉悦的迈出脚步,然后感觉脚下一空,身体一沉,侧着翻了下去。
湿婆天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狂怒的咆哮着,最终摔入了岩浆。
被耍了。
湿婆天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发现自己无论朝哪个方向挖掘,最终都会抵达软流层。岩浆固然只能给他灼烧的感觉,但再向下也只是虚耗生命。
他想起了之前战斗的路西法,暗忖那个鸟人大概也被困在类似的地方,心中无端好受了一点。
“作弊的狗腿子。”湿婆天啐了一口,“要不是耶和华助你,还敢在我面前倨傲?我的神火…”
神火!湿婆天眼睛一亮,手指打了几个印花,怒啸一生,第三只眼霍然张开,神火喷涌而出,火焰溅射之处,生出朵朵曼殊沙华。
“振!”曼殊沙华的烈焰花蕊开始颤动,迷幻空灵的靡靡铃音传播开来。湿婆天的耳朵竖起,他听到了空旷的回声。
就是这!
湿婆天为自己的智慧狂笑着。他刨开冻土,穿梭在岩石之中。空旷声源越来越近,他重拳出击,破土而出。
滚烫的热水瞬间淹没了他,他脚下不稳,微微一滑,被激流席卷着向上冲去。几十秒后,湿婆天随着狂猛的喷泉被射向天空。
外面遍地冰雪,阳光明媚的撒在上面,泛起七彩的虹芒。
湿婆天扭动腰肢,全身舒展开来,以舞者的极致优雅,轻盈的踏在浮冰之上。那浮冰竟然是连晃都没晃一丝!
被喷泉冲上天空的破碎冰盖砸了下来。
“操…”
废墟里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推开钢板与碎石。阿波罗缓缓的爬了起来,满身鲜血,显得狼狈至极。
“该死的人类…”阿波罗咬牙切齿,面前完好的金属门在他眼里如同嘲讽的面容。
阿波罗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门前,双手绽放出光彩,狠狠的插到门里。他健美的肌肉瞬间膨胀,猛的发力把门拽了下来。
面容清秀的女子无力的靠在计算机边,眼神惊恐的看着阿波罗。
“神血在哪?”阿波罗捏住了王若冰的脖子,“告诉我,卑贱的人类,神血在哪!?”
王若冰摇头,眼泪流下来,滑过脸颊,最后滴落到地面,溅起一片灰尘。
一只手搭在了阿波罗的肩膀,阿波罗身体一僵,回头望去,看到一张皱着眉头的脸。
“喂,不要欺负女孩子啊!”
25.
冰盖破碎,冻土崩融。三眼男人起落巨足,在大地上印下一个个脚印。他健美的肌肉、他坚实的骨骼,随着每个步伐而愈发的庞大伟岸。
湿婆天的身边围绕着血色的曼殊沙华。绮丽殷红的彼岸花颤巍巍的绽放,又在一瞬间枯萎,释放出一丝血气,在他的四臂之间盘旋。
他的身躯直通云霄,瑜伽苦行僧的模样透射出骇人的威势。他遍身涂灰,头戴的新月洒落辉光。暗金色的眼镜蛇盘着骷髅璎珞吞吐着鲜红的信子。
这是灭世的暴怒,宇宙在湿婆天的神眼中明灭。
天空中突然多出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循着声音追来。
孔雀在天空中滑行,发出阵阵愉悦的鸣叫。四面四手的男人盘腿端坐之上,口中吟诵着《吠陀经》。他驱动着坐骑围绕着擎天支柱般的身躯飞翔。
“尊敬的湿婆天,您因何召来我和毗湿奴?”
湿婆天张开巨大的双唇,炸雷般的声音随着龙卷滚滚而出,“我要攻克大雷音寺!”
迦楼罗金色的双翅遮掩着阳光,在地面留下阴影,王者衣冠的男人站立在大鹏之上,哈哈大笑。
“如您所愿!”
“该来了吧。”观世音菩萨淡淡的道,手中玉净瓶旋转,那瓷白宝瓶越转越快,化为雪白的圆影。菩萨叹了口气,捏住瓶子,只听的甘露仍哗啦作响,拍的瓶壁嗡嗡颤动。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殿前的罗汉们合着眼睛,梵唱的声音绕梁不散,抚人以安定的心境。
殿首的佛祖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蕴满了智慧的色彩。他摊开手,看着食指那浅浅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该来的总会来。超脱三界,也不代表就是完全断绝,藕断丝连,有点变数,也不奇怪。毕竟是曾经生活之处,我们既然已经脱不了身了,那就轻轻的推波助澜吧。”
“呆子,你怎么样。”
“咝——”八戒抽了一口冷气,“不怎么样,俺老猪这辈子遇过的事多了,被贬下天庭变为猪身,跟着师父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倒真第一次吃这么大个亏。”
八戒靠着岩石,一脸苦相的看着自己已经不能动的双腿,膝盖的地方血肉模糊,半月板被剖了出去,伤口边缘的肉都已漆黑腐烂,显然是有毒。
“天杀的,这小娘皮下手也太狠了。”八戒痛惜地摸着自己的腿,手指小心翼翼的碰触伤口,神色就如同守财奴看到被盗的金子。
“那女的都要杀了你了,还在乎狠不狠做甚么?”悟空撇了撇嘴道,“你这呆子,谁让你在这死守?这破山破洞,毁了也就毁了,以后总有再来的时候。反倒是你…害俺忤逆佛祖,犯了嗔戒,着实讨打!”
说罢,悟空也不等八戒回答,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八戒被揪的痛呼,急忙求饶,连叫了好几声猴哥才被松开。
他一脸幽怨,说好你个弼马温,俺老猪替你守山,反倒落个不是。哼唧一声,手里钉耙一搁,生起了闷气。
孙悟空也不说话,直愣愣的盯着八戒,那视线像把刀子,剖的人肌骨分离,剖的人直见到真心红血。
八戒心里有点发毛,颤声道:“喂,猴哥,你这是做甚么?”
悟空摇摇头,一把将八戒搂抱住,也不说什么,只叫道:“兄弟!”
八戒身子一僵,然后宽厚的手附上悟空的背,缓缓道:“你这该死的弼马温,原来也有这种时候。”
雨一滴一滴下落,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停止。乌云逐渐散开,阳光洒下来,照的人暖洋洋。
八戒觉得长衫肩膀有些湿润,他笑笑,道:“天晴了。”
26.
“你来了。”
“嗯,我来了,雅典娜。”奎托斯谨慎地说道。面前的女神优雅的坐在那,盾和矛都放在一边,似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给他极大的压力。
女战神,千变之龙,智慧女神,乌云与雷电的主宰者。这些称号无一不展示着雅典娜的赫赫战功。她是预言中可能取代宙斯的女神,飞扬跋扈的阿瑞斯,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就是这样一位女神,能面对着杀死波塞冬的男人,表现着毫无防备的模样。奎托斯要是这样就冲上去,他也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你来错了。”雅典娜轻轻道,“你杀不死我的,回去吧。”
奎托斯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攥紧手中的碧绿战刃,放低重心弓下了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冥顽不灵。”
雅典娜从汉白玉的座椅上起身,庄重的戴上头盔,右手拿起了战矛,左手则拎起那镶着蛇发女妖美杜莎的羊皮盾。
她只是站在那,浑身上下便勃发出令人窒息的气质。美丽与英武在雅典娜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奎托斯看着她,内心中生出莫名的自卑感。这不是那些虚伪的垃圾,这是真正的神!
猫头鹰挥舞起翅膀,在天空中盘旋几圈,最终落到雅典娜的肩膀。它耀武扬威的啸叫了几声,声音竟是能让奎托斯明显的感受到其对自己的漠视与鄙夷。
奎托斯不语,托着战刃冲了上去。他跃起,碧绿的残影劈了下去。
雅典娜手中的矛稍稍偏了个角度,叮的一声脆响便格挡开了奎托斯的攻击。
“太慢了,你的用力方式不对,大开大合固然威猛,但细致不足,也就只有波塞冬那个蠢货会不知道闪避了。”雅典娜面无表情的教训道,她平淡的嗓音如同尖刀一般刺入了奎托斯的自尊心,将那可悲的东西绞个粉碎。
“可恶…”奎托斯一只脚狠狠的插入大地之中,以此为轴转了三百六十度,磅礴的力量透出刃尖。啪的暴响,战刃挥舞突破了声速,白色的云环扩散,又被奎托斯旋转带起的气流击溃。
雅典娜不慌不忙的抬盾,拦住了奎托斯的必杀一击。神情悠闲的就像是可以提前预测奎托斯的所有动作!
“怎么可能!”奎托斯震惊的后退两步,他的虎口被震的撕裂,献血顺着翠色的刀身下滑。
“动作目的性太强,太容易被识破了。”雅典娜又一次无情的开口。
奎托斯只觉得像是动物园的猴子供雅典娜戏耍,或是屈辱的奴隶,在面前这个淡漠女神的鞭挞下无力的哀嚎。他的所有攻击都无效,他的所有技巧都被识破。
“啊!该死!”奎托斯绝望的咆哮。
“奎托斯,看来你还没有认清楚形势,这个世界已经和以前不同了。”雅典娜一字一句道,“恐惧的宝藏已经被无意中开启,如果以你现在的水准来看,还不如尽早死了的好。”
“你这宙斯生下的杂种,暴君的狗腿!”奎托斯咬牙切齿,“就凭你?”
雅典娜笑着摇头:“宙斯的时代?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踏步向前,大地都随着她的脚步震动,狂烈的风跟随着她的铠甲骤起,清空了战场上的所有障碍。她如同爆发的火山,怒吼着冲向奎托斯!
奎托斯的眼中闪过恐慌,他只来得及举起手中的战刃。
矛尖打飞了战刃,向下微倾又一挑,便把彪悍的奎托斯掀飞了起来。
奎托斯只觉天旋地转,然后眼前便隐隐约约出现了拳头的轮廓。
三分钟。足足三分钟,奎托斯没能落地。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是成人欺侮孩子式的虐待。奎托斯脑子混乱成一片,甚至都想不起来反击。他就像破布娃娃一般,被雅典娜抛飞,抛飞,再抛飞。
他的一切尊严,在这碾压中消失殆尽。
奎托斯趴在地上,身上只有皮外伤,却没有了再爬起来的意志。
雅典娜捡起翠色战刃,插在奎托斯右手边,她眼睛中似乎有着看透一切的智慧:“斯巴达人,灾难要来了。”
她把手中的战矛齐胸平端,用力一握,原本坚硬的战矛便融成了暗金色的液态。随着雅典娜的动作,一把与奎托斯原有战刃相同形状的金色武器逐渐成形。
雅典娜将金色战刃插在奎托斯左手边,转身离去。
27.
毗湿奴将手中的法螺抛起,那法螺冲天而上,体积越来越大,直至隐天蔽日。它旋转着,如一根巨棍,搅动天上的云,带起如台风般的漩涡。
“佛教诸徒!”毗湿奴雄浑的声音震颤着大雷音寺的寺门,“你们的末日到了!”
闪电从云团中激射出来,这些雷电与自然形成的不同,竟是每一道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闪电劈在大雷音寺的屋檐塔尖,给寺庙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
巨大化的林伽相湿婆天走向寺前,他抬脚又回落,引发大地的狂震崩裂。他吞吐气息,生出滚滚惊雷。他视线所及,百草枯销。他开口质询,便是万物倾毁,时光隐灭!
这才是真正的毁灭之神湿婆天!
湿婆天第三眼睁开,带有无尽杀戮力量的神火喷涌而出,直射雷音寺,只是一瞬,就要破开大门。
门开,头戴兽盔腰扎革带的菩萨稳步而出,他单手将金刚杵顿在地上,弹起一片碎石,神火触在上面便消逝无踪。菩萨双目炯炯,扬声道:“父亲,退去吧!”
“塞犍陀,你要拦我?”湿婆天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我名韦驮。”
“哈哈哈哈!”湿婆天怒极反笑,“很好,那你就去死吧!”
韦驮菩萨擎起金刚杵,相比湿婆天而言渺小至极的身躯陡然爆发出浩大的气势!梵唱的愿声由他的唇间吐纳,空灵如斯。
“愿我亦于半贤劫之中调伏众生,是半劫中诸佛所有声闻弟子。毁于禁戒堕在诸见。”
韦驮菩萨一跃而起,双足踏空而行。他每落下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莲花,每抬起一步,莲花便破碎零落,转瞬之间,八十一朵红莲盛开败谢,在天空中撒下一片花影。
“于诸佛所无有恭敬。生于嗔恚恼害之心。破法坏僧诽谤贤圣。毁坏正法作恶逆罪。”
迦楼罗展翅,乘着风冲刺。它羽毛倒竖,锋利的刃爪张开,向着韦驮菩萨的后背抓去。
一道人影自大雷音寺的塔尖窜起。那人赤面长髯,一身英武正气,一脚便踏上迦楼罗的后背,手中青龙偃月刀舞了个刀花,狠狠的斩了下去。
迦楼罗哀鸣,金色的羽毛顺风飞扬。他的翅膀从根部撕裂,伤口横贯了整个后背。坚硬如铁的骨头被平滑的切开,肌肉摧了个粉碎,向下栽去。
伽蓝菩萨从迦楼罗的身躯上弹开,头也不回又冲向第二个阻拦的对手。一刀又一刀,划破虚空,留下残影。所有阻挡韦驮菩萨前进的障碍,通通毁灭在伽蓝的刀下。
韦驮菩萨宽阔的脚掌踏上了湿婆天的身躯,然后向上方急驰。
湿婆天如同人类哄赶着身上的苍蝇般不耐烦拍打着自己的身体,韦驮菩萨左闪右避,不时飞跃几番,红莲在湿婆天的身躯上绽放。
“世尊。我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悉当拔出于生死污泥。”
韦驮菩萨生生攀了千米,他看着那愤怒的面孔,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他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如炮弹脱膛,倏然升到了湿婆天齐眉之处。金刚杵被高高扬起,然后拼尽全力的落下。天地的云雷都被引动!
金刚杵插入了神眼!
湿婆天痛苦的嚎叫,仅剩的一丝神火蔓延上韦驮菩萨的身躯,将他一点点吞噬。
韦驮菩萨双手在胸前合十,面色平淡。浩然的正气油然而生。他缓缓道:“吾愿以己身,护一方净土。”
然后再无影踪。
金光从神火的余晖中播撒娑婆,佛语瀚瀚,痛彻天地,掩盖了一切杂音。
佛说:“形虽殒,然意成!”
28.(这次的更新有点私货,算是彩蛋)
湿婆天捂着自己被戳瞎的神眼。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似溪流潺潺不断。
这是自从他生于这世界以来,承受过的最大痛苦。神眼被毁,对于湿婆天来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肢体缺失了,这是伤及根本。
湿婆天抬起巨足,狠狠的踢向大雷音寺,狂风将一切阻隔都排空在外。
伽蓝菩萨急忙放过眼前的敌人。他拎着偃月刀急奔过去,拦在巨足面前。那巨足越来越近,最终碾过了伽蓝菩萨的身躯,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直到此刻,伽蓝菩萨才真正意识到湿婆天的强大。这位印度教最强势最凶恶的古神,这位号称可以灭世的毁灭之祖,这一霎那,展露了自己最凶恶的锋利獠牙。
唐玄奘坐在禅房里诵经,油灯忽明忽暗,映射着寺外的战争。
形势严峻,不容乐观。这是唐玄奘一早就意识到的事实。尽管湿婆天曾经被弥勒菩萨收押了近一年的光景,但那其实是在其最弱的法相时借助法宝的强力才趁其不备阴他一把。要是因此便小看湿婆天,那将必然是灭顶之灾。
吟诵声越来越急促,唐玄奘的心已经乱了,就算继续下去也完全失去了意义。他结束了吟诵,合上经文,站起身来。
雷霆将寺外的天空照的通明。唐玄奘拿起身边的禅杖,推门走了出去。
大雷音寺的众佛菩萨大多出关,此刻都是面色凝重。从半个时辰以前,大雷音寺的结界就开始被不断的被削弱,到了现在已然是摇摇欲坠。
那些恶道的妖兽魔鬼,也纷纷聚集在寺外,无一不期待着结界的破碎。大雷音寺曾是他们罪恶行径最大的绊脚石,如今则是他们趁火打劫与复仇的最好时机。
“湿婆,你的眼被蒙蔽了。”释迦摩尼佛声音雄浑道,“你不是没有智慧的人,以你所能,莫非感受不到这娑婆的悲吟吗?”
“蒙蔽?”湿婆天语气尖锐,“我的眼睛被你的人刺瞎了!”
“你以为这世间真的还和以前一样吗?你的神通何在?”佛祖的声音高昂起来,“短视!”
“我的神通将会终结你的生命!”湿婆天愤怒的咆哮,重拳轰然击碎结界!
末法时代,要开始了。
唐玄奘端着禅杖,手指翻飞打出一个个手印。千年过去,他也算是有了一些自保能力,不再需要几个徒弟时时在身边守护。
他回想起曾经被妖魔掳走,几个徒弟以身涉险的日子,那时候的他还是肉体凡胎的江流儿,如今却是受凡人膜拜的旃檀功德佛。即便如此,那几个可爱的徒弟还是习惯把他当成千年前的愚痴唐僧。
时间会磨灭许多东西,但绝对不包括真挚的感情。这句话用在唐玄奘师徒四人身上,大概是十分契合。
唐玄奘早就想到了今天,生活不会一直平淡下去,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发生,把一切搅得天翻地覆。这场战争对他来说虽然来的有点突然,但绝不意外。
禅杖击中地面,冲击波发散出去,弹飞冲上来的夜叉。唐玄奘屈指,金色的卍字符隐隐闪烁着光芒。
“出!”随着一声低喝,唐玄奘指尖一弹,卍字便飞射镇在了夜叉身上,金色的光芒刚一贴附,夜叉的皮肤上赫然青烟四溢,它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拼死冲向唐玄奘。
“善哉。”唐玄奘无奈的摇头,手掌印上了夜叉的额头。光芒从他的掌心钻进了夜叉的天灵盖,只一击,凶恶的夜叉便抽搐着瘫在地上,转眼消失殆尽。
我啊,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受人保护的和尚了啊!
唐玄奘身后光轮绽放,七色的虹彩旋转着,将他的身影衬的伟岸。
阴冷的风吹的虹彩泛起了波纹。一声嗤笑,有人出现在唐玄奘面前。
“你是金蝉子?”罗波那手中拎着长叉,面目狰狞的问道。
“唐玄奘。”
那罗刹听了嘲讽的一笑,眼睛盯着唐玄奘,眸子里射出的是看着死人的目光。他化为黑影贴身上来,手里长叉直刺唐玄奘的咽喉。
唐玄奘面色凝重,他虽然有了点神通,但也绝不是什么大能。眼前的罗刹王却是湿婆手下成名已久的人物,更是以杀戮知名,要说战斗能力他肯定是拍马不及。
他把禅杖拦在面前,暗影一触即收,在他身边掠过。伴他千年的袈裟被撕裂成碎片,长叉在他的右臂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还是…不行吗…
“你很弱。”罗波那的脸凑上前,手中长叉向下一刺,把唐玄奘的脚掌钉在了地上。
唐玄奘痛的抽了一口冷气,他压住心中的惊惧,掌心金光四射,拍向罗波那的面门。
手指穿透了掌心,将骨头一根根挑折,罗波那满脸戏谑。他看着唐玄奘痛苦的表情,嘴角浮起一丝阴狠的笑意。
“大圣,花果山在哪里呢”
“花果山?离这十万八千里呢。”
“那么远?不过如果是大圣的话,一个跟头就可以到了!”
“那可是!俺老孙——”
“那么远,我可能走上一辈子都走不到吧?”
“只要你的梦想够坚定,理想够远大,一定会到的。”
二零二四年二月七日,湿婆天攻打大雷音寺,旃檀功德佛唐玄奘战罗刹娑之王罗波那,殒落。
29.
“许主席,我的朋友。”施塔西紧紧握着面前男人的手,“珍重!”
“珍重。”许季重重的点了点头。
战争已经进行了九年,从维达开始,殒落的神祇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但总会有层出不穷的新神,压榨着人类的生存空间。
挪威斯瓦尔巴特群岛,这是许季一行人的目的地,他们将带着全部研究资料向那进发。那里有人类最后的希望,末日粮仓。
基地外下着鹅毛大雪。几百年未见的暴雪遮掩了前行的视线,这固然是障碍,但同时也是一种保护手段。虽然这种程度的风雪可能根本就不会影响神的感知,但对于幸存的人类来说,多些心理安慰总是好的。
一个即将灭绝的种族还能有什么更多的奢望呢?能够苟活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全俄的基地一个接着一个失去了联系,最终只剩下了莫斯科红场基地。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能意识到基地已经暴露的事实,这儿不再是安全的避风港,而是庞大的钢铁棺材。
人类最后的大国完了。
施塔西站在了望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军队,深深叹了口气,他只是不太甘心。这个出身克格勃的熊一般的男人,曾在祖国最艰难的时刻将担子扛起,到现在已经执政20余年。
施塔西一手撑起了俄国的强大,如今也将亲手葬送这个国家。
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我们输了。施塔西每想起这句话,都有种落泪的冲动。
“没想到啊,还是败给你了。”施塔西自嘲的笑,“就连为国殉职都比你慢了一步。”
他小心翼翼的翻动书页,看着那跃入眼中的文字,老泪纵横。
施塔西轻轻开口:“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阿刻戎踏着雪走向面前的基地,他的步伐比山猫更加轻盈,足尖只是微微的磨平雪花的棱角,甚至都没能往下沉那么一丝。
这是阿刻戎最后的任务,只需要毁灭这里,他便能重新得到自由,他在地狱里被关的太久,心中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阿刻戎还没发起攻势,基地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他微微讶异,在他的印象里,其他所有基地都是拼死抵抗,这种敞开大门欢迎的行为,简直是前所未闻。
“朋友,进来吧。我想见见你。”
阿刻戎微微皱眉,他之前听说过有其他神祇死在人类手中,尽管他不认为自己也会受伤,但还是有些犹豫。
嗒—嗒—嗒。是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
男人嘴里叼着雪茄,手里拿着一本书,大步流星的从基地里走了出来。
“我来找你了。”他说。
施塔西站在阿刻戎面前,爽朗的笑了起来,道:“也没比我高多少啊,哈哈。”
阿刻戎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他感觉眼前的男人与他见过的大多数人类都不一样。尽管是普通人,却能在神的面前从容不迫,这是王者的气质。
“你好,我是俄国总统施塔西,人类领袖之一,”施塔西满面春风,“非常感谢你到现在还没杀我。”
“但是,我更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向你对话。”
“记住我今天这句话,这是代表全体人类送给你们的礼物,我说——”
“操,你,妈。”
施塔西的左臂仅剩下连着筋的骨头,肉被一片一片削了下来,滚烫的热血洒在地上,融化了积雪。
他的膝盖被敲的粉碎,双腿不自然的扭曲着,但他的脸上却毫无痛苦的神色。他靠着仅剩的右臂撑起了自己的身躯,奋力靠在墙边。
“我会站着死。”施塔西笑道。
阿刻戎一脸戏谑的等着他站起身又把他放倒,然后上前捏碎了他的右腕。
施塔西趴在地上,眼神无比坚毅,他仅靠着腰腹的力量向前拱着,一口咬住了一根电线。
牙齿从根部折断,他满口鲜血,一点一点向上挪蹭,仍然把自己支撑了起来。
“我会站着死。”他说。
阿刻戎内心中突然涌上来暴戾,他觉得自己在被眼前的人类狠狠的打脸,那人类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在他的自尊心上狠狠的捅上一刀。他上前一脚踩断了施塔西的脊椎。
施塔西再也不能活动任何肌肉了,肋骨刺穿了他的心脏,血液喷薄而出,他只觉得生命即将离开自己着残破的躯壳。
阿刻戎啐了一口,一脚踢开了施塔西,他不屑道:“你还要站着死?”
阴影中一只手探了出来,狠狠的扼住阿刻戎的脖子。男人盯着阿刻戎涨的通红的脸,冷冷开口。
“他会站着死。”
二零二四年二月九日,俄国总统施塔西于莫斯科红场基地逝世,地狱河神阿刻戎,殒落。
30.
男人缓缓的走在冰原上,他闭眼皱眉,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风霜凝结在他的剑上,在上面留下青蓝色的冰花,那冰花映射着点点微光,照亮了男人在极夜中前行的旅途。
黑暗,这个星球上持续最长的黑暗,这给予任何一种生物的情感均为压抑。
帝企鹅抱团贴在一起取暖,簇拥着,喧闹着,在这地球上极南处营造出庞大的生态系统,能量在它们的皮毛下流动,散发出的热蒸干了汗液,白色的雾气在暴风雪中升腾,又化为雪花飞舞。
如果这时候有航拍,发到神战前的YouTube,一定会在热门榜上挂上起码一星期。
数万只帝企鹅不断的旋转着,它们中间是有着六翼的男子,这如同军队般的企鹅群在南极的土地上不断推进。金色的光辉不断从天空洒落下来,将它们笼罩,又翕忽散去。
“上帝赐我以刃,剖我皮肤,解我筋骨,刺穿我心脏。”男人默默地念着,手中的长剑一时灰暗一时闪亮。“我堕入地狱,七日,七宗罪。路西法,抑或路西菲尔。”
男人的眸子亮了起来。他举起长剑,一束光穿过暴风雪落在他的身上。他六翼张开,每根羽毛都在颤动,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原来是你。”他道。
九号用铲子拍了拍面前的小土堆,将疏松的土壤拍的坚实。他举起粗制滥造的白色十字架,用力的插了进去。
“施塔西:一个人类。”
墓志铭刻的极其有力,那上面蕴含着磅薄锋利的锐气,简直要刺伤人的双眼。
“人类,没错。”九号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是个人类,你也是个人类,咱们都是好样的。”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厌恶的踢开阿刻戎被拧断了脖子的尸体,走进了基地。
九号对照着地图沿着长廊小跑,安全出口的牌子闪着幽幽绿光,隐隐约约照亮了基地。左转、直行、右转,奔行数分钟后九号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踹开机械门,走进了中央资料室。
“开机,调取有关二零二一年到二零二三年金陵基地的一切信息。”九号掏出施塔西交给他的戒指,塞进了从超级电脑机箱里弹出的卡槽。
风扇嗡嗡的响起来,屏幕上瞬间列出数百条目录。九号一个个点开,从里面寻找着线索。很快,他便读完了全部条目。
九号微微皱起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信息太过驳杂,他真正需要的东西被藏的极深,想以这种方式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九号闭上了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道:“调取二零一三年到二零一六年间所有最高等级军事机密。”
这次只弹出了寥寥三十多条,九号心中一喜,点开条目,逐字逐句的研究起来。
一条信息进入了他的眼中。
“就是这个!”
奎托斯在神庙前坐了足足月余。他的身边插着一金一翠两把在月下放射出神秘荧光的通透战刃。
轨迹,目的,力量,境界。奎托斯的眸子里,显现着宇宙的起源生灭。
战刃漂浮了起来,绕着奎托斯的腰身旋转。两道流光愈转愈快,最后绕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将奎托斯包裹在其中。
光茧突然下沉,陷入了泥土之中。
“于你而言,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奎托斯脑海中充斥着雄浑的声音。
“是复仇?”奎托斯不确定的答道,“还是拯救?我也不知道。我需要的只是自由,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是忘。”雄浑的声音中充满着诱惑性。
“忘?去你妈的吧。”奎托斯开口,光茧瞬间消失。他把两把战刃倒转,狠狠的插入地底,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容,“是杀!”
“盖亚!”他吼,“告诉我,恐惧的宝藏是什么!”
大雷音寺中一片焦土,浓烟从各个禅房中滚滚而出。
悟空拎着金箍棒,脚步沉重的前行,猪八戒跟在他的身后,失魂落魄。雨滴打在悟空的脸上,又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击碎一切镜花水月的残梦。
悟空跪在地上,轻轻端起烧毁一半的毗卢帽,将其放在一边。他把手指插入青砖,在上面刨了一个小小的坑。
手指又一次进入,这次坑大了一点,带着浸了血液的泥土出来。
进入,进入,进入,进入。悟空用双手挖掘。手指上的皮肤在大雷音寺加固过的石砖的摩擦下皮开肉绽,最后显出了白骨。
足够埋下一人的坑挖掘完成,悟空沉默着把毗卢帽装了进去。填满了泥土。
“走好,师父。”他磕了三个响头。
“如来,弥勒,你们还想看到什么时候?”悟空站起身,淡淡的道。
“呵,泼猴,感知倒是敏锐。”如来有气无力道,“拿去。”
一本金封经文旋转着飞向悟空,他两只手指一夹,接了下来。
“我们所知道的全部真相,都在这里了。”
31.
太上老君看着面前的军队,不知道该不该祭出法宝,这些实在不像是什么值得他亲自出手的神祇—太没有神仙的气质了。
“我这是到了动物园吗?”太上老君有点蒙。
“太清太上老君?”狮头的神祇开口询问,一只箭矢在她的指尖旋转。
“呃,是我。”太上老君捋了捋胡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道,“小娃娃,你有什么事儿?”
“是你就好。”狮头神祇笑笑,“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泰夫努特。”
她从背后取下长弓,箭矢轻放,而后瞬间拉满,金色的弓弦绷紧,肉眼可见的能量流散出来,扭曲了周边的空气。
红色的微光从一点闪现,猛的爆炸,陨星般的狂暴冲击指向太上老君极尽迅疾的飙射而去。
太上老君眉头一皱,不敢小觑,伸手抛出金刚琢。镯子一颤,箭矢便收了进去,但红光却没有丝毫消散的意思。
“不好!”太上老君低呼一声,睁大了双睛,脚下步履不断,疾退向后。那箭矢带有的全部能量失去了载体,凭空勃发,只是刹那之间就充盈了方圆千米。
烈焰吞噬了太上老君。
“咳咳咳。”太上老君吐出嘴里的黑烟,他的胡子被燎掉了一半,道袍也有破损,显得狼狈不堪。
“你们这群可恶的畜生!”太上老君气急败坏,袖子一挥,离地焰光旗插在面前。
“再来。”泰夫努特张弓搭箭,磅礴的能量又一次凝结。
“欺人太甚!”太上老君暴喝一声,法宝尽出。这座东方仙家的移动宝库,第一次完全展露了自己的狰狞面目。
幌仙绳化为一道金光盘缚住还在飞行的箭矢,它如同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与意识,竟是在空中将箭矢折断。
太上老君屈指一弹,将紫金葫芦挑飞在空中,他冷哼一声,扬声道:“泰夫努特!”
“啊?”泰夫努特下意识应答。
阵前一片寂静。
“不愧是号称东方最强战力的三清,果然厉害。”拉鼓掌赞道,“可你还有多少法宝呢?凯布利!我们的礼物该拿出来了!”
凯步利阴毒的笑,浑身爆发出亿万孢子,如同沙暴的孢子被风吹散,落到地上,化为一只只巨大的圣甲虫。
没经历过这种场景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庞大族群的恐怖,如山海般的堆砌,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所带来的是难以抵御的无力感。
太上老君只觉得头皮发麻,几未出世的龙首金拐被他端了起来,太极图也滑入了手心。这已经是不曾有过的危机时刻,他要拼命了。
圣甲虫一拥而上。
太上老君有些力不从心,太多了,这些金甲虫每个个体都不好对付,而当量变上升为质变时,他的能力已经不足以应对。
太上老君挥动芭蕉扇掀飞一片甲虫,翻身上了青牛。还不等他逃脱,甲虫就攀上牛身。锋利的口器刺穿牛皮,注入剧毒的黏液,青牛痛苦的哞叫,四蹄蹬踹的力量越来越小。
“老君!我来助你!”清脆的嗓音响起,蛇躯的美丽女子优雅游行,手中山河社稷图的长卷掷出,隐天蔽日。
太上老君闻声大喜,怒甩拂尘,道袍在风中飘舞。他足踏牛背腾空而起,翻手掷出太极图。
双图环天,成了太极的异相。
冲天的青气与虹光纠缠爆裂,摄人心魄的恢宏气场遮掩了天地。
混沌!
随着波纹的不断扩散,圣甲虫的躯壳迅速的褪色,转眼就变成了一片灰白!无形的风掠过无数僵硬的虫体,将其卷成了一捧灰色的粉尘。
女娲长吁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灿烂的展颜一笑。
“终于让我等到你了。”红发男人怨毒的冷笑,在女娲身后闪现,弥漫着淡蓝色气息的手掌从女娲的后背刺入。
“你活的太久了,美人。”
32.
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共工的腕上,只是三根,便将其稳稳的卡住。他的手掌再也无法寸进。
共工大惊失色,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他奋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是无济于事。
那手指稳的令人心寒。
“你想多了。”冷淡的声音在共工耳边响起。
那手指突然发力,深深的陷入了共工的肌肉中,骨骼碎裂的声音屡屡不断,那足以开山断金的筋骨竟是隔着肌肤被碾成了齑粉。
共工如筛糠般颤抖,剧痛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想大声吼叫,想要在地上翻滚,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手指不仅是捏住了他的手腕,更是捏住了他的命脉,他的灵魂。
这是,皇的权威。
“怎么样?”伏羲温柔道,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平女娲后背的伤口。
“哥哥,”女娲的脸色有点苍白,“我没事的。”
“嗯,那就好。”
伏羲轻轻将女娲放下,站起身子,温润却霸道的气势释放出来,毫无违和的融在一起。
太上老君狡黠的一笑,闪到了一边。
凯步利神色凝重,伏在地上发出一声啸叫,无数孢子喷洒,一只只圣甲虫从泥土中钻了出来。这次的数目更多,甲虫的几丁质壳隐隐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显然是实力有了增幅。
凯步利萎靡的后退,这次召唤是他的极致,这不单是元气的损耗,几乎要伤了他的根本。
超越地球任何一次曾有过的蝗灾的虫群,势不可挡的压了上来。
伏羲缓缓行走,他把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一切动作都如此的和谐自然。如果此时有人用尺来量,则会讶异的发现伏羲的所有步距都是同一数值,毫厘不差。
他的足尖落入了虫群范围。
凯步利努力的催动圣甲虫进攻,他的精神力疯狂的流逝,七窍都开始流血,但那些该死的虫子连腿都没抬一下。虫群失控了!
圣甲虫纷纷退到两边,留下一条空旷的道路,如同古代迎接帝王早朝的臣子。
随着伏羲前行的步伐,圣甲虫的动作越来越生涩,直至僵硬不动。它们的身躯迅速的失去水分,然后灼烧,绽放出青蓝色的火焰。
那一线青蓝色的浪潮紧跟着伏羲蔓延开来,它只点燃甲虫,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太上老君在旁边看着,将那火焰与自己的三昧真火比较,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声。
蓝色的火焰熄了,圣甲虫连存在的证据都没能留下。
“怎么可能!”凯步利崩溃的吼道,“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能杀了我的孩子们!
伏羲走到他的面前顿住了脚步,他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各种人身兽首的神祇,牵起嘴角,吐出一个字。
“滚。”
凯步利炸得粉碎。
埃及众神齐齐退了一步,他们已经萌生退意,眼前男人的实力似深邃的海洋,不可见底。即便是拉,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阿努比斯和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咬牙挥动镰刀冲了上来,黑色的长镰斩出一道真实存在的暗影,凶厉的贴上伏羲的喉咙。
伏羲皱眉,摇了摇头。他左手压下镰刀,右手随意的抬起一挥。
啪!
一耳光,阿努比斯被抽了个七荤八素,翻到在地上。他的鲜血从毛孔中涌出,染红了他的皮毛。
“冥顽不灵。”伏羲冷冷道,抬起脚踩断了阿努比斯的颈椎。
他的身型突然隐去,出现在拉的身后。拉悚然一惊,身躯还未扭转过来,就感到一股巨力擎住了他的牛角,狠狠的下压。
伏羲的膝盖轰然撞击在拉的后脑,巨大的冲击波爆发出来,空间都开始隐隐不再稳定。
两根牛角折断在伏羲手中,他双手轻翻,将其转了个方向,用力刺入拉的后背,撬开了他的肩胛骨。
拉痛苦的怒吼,双目喷射出金色的日光,烈焰从他的足底蔓延向上,他转身,释放了灭世的普照辉光!
“我!啊拉,惊人的上升,照耀,令诸天向一旁滚动!我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一切神祇自我而来,因我而成神圣!”
足底越来越近,最终印在拉的脸上,将他踢飞出去。
“你很无聊。”
二零二四年四月一日,埃及众神联合共工突袭兜率宫,除少数神祇外,全军覆没。
33.
达瓦札的夜从不黑暗。
路西法隐藏了它的翅膀,化为人类的样子,走在这个曾经属于人类的村落。曾经贫穷但还算热闹的村子如今静谧无声,能听到的只有昆虫的低鸣,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路西法推开路边破旧酒吧的大门,他缓步走了进去,绕开倒在地上的桌椅,坐在吧台之前。
灰尘在空气中飘着,附在那些烈酒的瓶上。他伸出两根手指,捻了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高脚杯,将其擦拭后摆在面前,伏特加的酒液涌入杯中,发出欢快的声音。
“想不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碰到与我相同的旅人。”路西法微笑着开口,“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喜欢。”
黑发的亚裔年轻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牵了牵嘴角,算是对他的话作答。
路西法无所谓的耸耸肩,也不觉得受了怠慢。面前的年轻人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却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嘿,朋友,你脖子上戴的那个,能给我看看吗?”
“这个?”年轻人摘下了颈上的金色的怀表,扔在吧台上。
路西法拿起怀表,将它擦亮,繁复的花纹雕在外壳,构成法阵。正中间是一颗红色的晶莹鳞片,不时闪动着神灵的面庞。他轻轻按动,打开怀表,里面是个女孩儿的照片,笑颜轻绽,灿烂如花。怀表内壁刻着歪歪扭扭的字,似是意在表明女孩儿的身份。
“瑶…这是你的女孩儿?”路西法饶有兴趣地问。
“嗯,大概是吧。”年轻人点点头,眼睛里蕴满悲伤的爱意,“可是我不记得她了。”
路西法盯着年轻人的眼睛,捧腹大笑,许久才平静下来。他眯着眼睛,道:“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
年轻人不可置否的摇摇头,伸手来拿怀表。棕黑色的光影滑过。路西法目光一凝,扣住了他的手腕。
“想不到你的好东西还真多。”路西法抚摸着念珠,语气莫测。
年轻人挣了两下,没能挣脱,脸色变的阴沉下来,他抬起头直视着路西法的脸,冷冷道:“那又怎样?”
“脾气还挺倔。”路西法哂笑,他从怀里掏出熔断一半的十字架,放在了年轻人的手心。
“送给你,你的女孩儿还活着。”
说罢,他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转身离开酒吧。
火焰从直径70多米的庞大坑洞中向上飞窜,金色的光芒传的极远,照亮了夜空。
路西法站在这号称地狱之门的天坑边,展开了自己的六翼。他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热浪舔舐着路西法的金发,那些火焰对他来说只不过算是情人的爱抚。天然气而已,即便是燃烧了五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这些与他要寻找东西相比还差的太远。
他很快到了坑底,视野里充斥着被烧的红赤泛金的岩石,黑色的圆形低台坐落在坑洞中央,在高温的侵蚀下岿然不动。
就是这里!
路西法面露喜色,毫不犹豫的踏上了圆台。诡异的冰寒隔绝了一切热气,激的路西法打了个冷战。
他举起十字长剑,圣光从天穹直通入坑内,笼罩在他的身上,乳白色的圣光逼得火焰都隐隐将要熄灭!
路西法倒转锋刃,用力向下,削铁如泥的长剑刺进了圆台中心的六芒星内。
他撒开长剑,狂吼一声,以毕生极致的速度逃离,他的羽翼挥舞着,甚至在空气中摩擦出火光!
身后炎浪轰然喷发!
裂变,开始了。
半径数万米的黑色火柱直通出地球,在大气层留下了巨大的空洞,大地的震颤几乎传遍整个地球。大洋沸腾翻滚,隐天蔽日的海啸吞没了沿海的城市。
伏羲霍然从御座中站起,眸中星辰生灭,他长发飘飞,下躯化成了蛇形。
“祝融!”伏羲扬声道,“随我走一趟玉京山!”
34.
耶和华手一抖,杯子滑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路西菲尔,我的孩子…”
耶和华自言自语,想开口再多说些什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他拿起手边那本金属封皮的圣经,甩给殿下的白袍男子。
“送走他吧。”
白袍男子恭谨的把圣经收藏,弯腰鞠了一躬,他轻轻地道了一句阿门,转身离开。
雅典娜长矛一抖,抽散了眼前的黑影,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不屑的冷笑。
“潘多拉盒子里难道就放出这么一堆垃圾?”
黑影大概是没有发声器官,沉默地重新聚集在一起,但是颜色明显浅了一点。雅典娜无奈的吁了口气,又一次冲了上去,矛尖爆发出金色的光芒,穿透黑影的胸膛。
那黑影一晃,竟是没过了战矛逼近过来。雅典娜不慌不忙的后退,松手,战矛下落。她抬足,脚尖点在矛尖,爆发出耀目的闪光!
战矛如风车般旋转,绚烂的辉光将黑影的躯干斩碎。雅典娜伸手,稳稳的握住矛杆,抡圆一道半月,将黑影打成一抹淡雾。
这一次聚集明显慢了许多,但最终仍然凝成了实体。雅典娜拖着手里的盾,内心无比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最强力的战矛被送了出去,现在手中握着的仅仅是一杆次神器,威力实在是太低——只是一只“黑影”,便逼得她招式尽出。
而在神庙外面,还有无数的黑影撞击着结界。
这些黑影如同嗅到血腥气息的狼群,凶恶、有序、不惧死亡,它们冲击着,席卷了大陆。毁灭一切能够毁灭的神殿,吞噬着神的信徒。
雅典娜突然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甚至对自己的存在都有了怀疑。
神是什么?
能力强盛,岁月恒久,可以不用发展任何科技,仅凭着肉体的强大,就足以毁灭如人类这般发展数万年的族群。
对于雅典娜,甚至是全部希腊众神来说,这一切生来就有。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更强的物种堵在属于自己的神庙中,给以羞辱。
神从来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有着人类的定义。然而弱者赠予的夸赞,真的能够作为炫耀的资本吗?
雅典娜嘴里苦涩,决战的信心已然无迹可寻,她拍散了黑影,这一次它没能再凝聚,而是消散无踪。
雅典娜回头,看着自己的塑像,久久不语。结界的能量越来越低,雅典娜不再维护,涵收气息,坐在了汉白御座之上。
虚空中,隐隐有清脆的声音传来。
雅典娜知道,结界破碎了。
黑影涌入了神庙,似癫狂的浪潮,他们无声的咆哮,张扬着突进,很快便挤满了神庙的大殿。
雅典娜淡然的看着黑影,放下了手中的盾与矛。她解了铠甲,卸了头盔,只着一袭素衣,面对着下面嗜血的刽子手。
“来吧,终结我吧,我的一切力量,一切智慧,都送给你们!”雅典娜长发散开,目光炯炯。
黑影窜了上去。
鲨鱼一般的黑影掠过雅典娜的身躯,在她的灵魂上噙下丝丝神力。成千上万的咬噬给雅典娜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她神色如常,甚至面露微笑——这是属于神的尊严。即便是到了身魂俱灭的前一秒,雅典娜也不想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金色的流光夹杂着青翠的萤火在大殿中绽放。
魁梧凶悍的人影手执两把战刃,势不可挡的杀入黑影之中,如同进入羊群的虎豹。他矫健的身躯隐含着爆发的力量,每一刀都将空间斩出波澜。
啪!
耳光抽在雅典娜的脸上,把她打了个趔趄。雅典娜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蠢女人,这个世界已经和以前不同了。”奎托斯恶狠狠道,“你难道就是这种水平吗?还不如尽早死了的好。”
雅典娜浑身一抖。
“现在不是宙斯的时代,更不是你的时代。
“现在是,我的时代!”
“背靠背!”奎托斯怒吼。
雅典娜下意识的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后背靠上了奎托斯。
“亲爱的女神大人,我觉得,可以给这帮垃圾点颜色了。”
35.
路西法的长剑斩碎黑影的头颅,他挥动六翼,在众多黑影中穿梭。
这些黑影是被路西法放出来的,巨大的火柱喷涌过后,那“地狱之门”便窜出了这些蝗虫一样的怪物,嗜血嗜杀,吞噬一切。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其威力却是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它们简直就是为了屠神而生。
任何神祇,但凡已经拥有神格,都会受到它们的袭击。这些黑影以神的灵魂为食,以信仰为食,它们无孔不入,它们无穷无尽—至少路西法还没有见到他们的尽头。
路西法直到此刻,才堪堪明白为什么那些能决定战局的神祇一直隐藏在背后。这种杀不死杀不尽受神力影响极小的东西,就算是耶和华对付起来,恐怕也不会轻松。
路西法急停收腹,闪开了黑影的扑击,左拳带着乳白色的圣光拍在它的身上。他一触即退,向后滑行了数十米之远。
黑影在空中穿梭追缉,路西法则不断迎击。他每次挥舞十字长剑,都是在真真切切地消耗着力量。转眼之间,他的额头便渗出了汗水。
黑影的战斗技能随着一次次拼杀逐渐增强,很快就不只是一味的冲刺撕咬。它们学会了闪避,甚至是变速突袭。
“可恶!”
路西法手中擎着一面光盾阻挡着黑影的冲击,翅膀挥动,奋力后撤,他准备逃了。
白袍男子在路西法的余光里出现,他举着一本黑褐色的铁书,狠狠的向下拍出。还不等路西法有所反应,那铁书已然贴上了他的后背。
沉重的钝器砸在路西法的脊椎,他浑身脱力,从空中摔了下去。
银白色的锁链束缚住他的手脚,把他扯成一个大字,虚空吊了起来。银钉刺进了路西法的手腕脚腕,进一步限制了他的行为。
“耶稣!”路西法痛的脸色苍白,“你做什么!”
白袍的男子淡漠的看了一眼路西法,翻开手中的铁封的圣经,耀目的光从那书中绽放。耶稣开口,声如洪钟,撼人心魄:“对天下的人,有义的使他接着有义。”
启示录!
在这群黑影环绕的地方用这种方式袭击,这简直是要让路西法死无葬身之地!
路西法疯狂的挣扎起来,银钉撕开他的肌肉脉搏,划伤他的骨骼。血液顺着锁链流淌,染红了银辉。
“圣洁的叫他继续圣洁;不义的随他不义;污秽的由他污秽。”
“闭嘴!想审判我,就凭你?!”路西法暴怒,圣焰包裹了他的身躯,血液被灼干,蒸腾出红色的雾气。他疯狂的扭动,锁链都开始逐渐松动。
“狗一般的坏人进不了羔羊的新——”
砰!
金属重靴凶狠的踹向圣经,在上面留下深刻的足印。耶稣的话被堵在了喉咙,猛的倒飞出去。
“你以为你能审判谁?”战争冷冷道,甩出长剑。
耶稣抬起圣经格挡,长剑刺穿圣经,通透了表面坚实的铁皮,卡在上面,差一点便能贯入耶稣的胸膛。
耶稣被这力道打得跌落地面,他顺势后退,脚步杂乱。妖娆的女人甩出瘟疫长鞭,缠住了耶稣的双腿。耶稣踉跄,倒仰在地面。
晶莹的匕首从袖里划入耶稣的手心,刃口泛着莹莹绿光,显然是抹上了足以弑神的毒药,他手臂后收,就要将它抛向战争。
炼金穿甲弹破空疾射,打在耶稣拿着匕首的手上,轰然爆炸。饥荒戏谑的吹了声口哨。
硝烟与血肉混合成凝结的雾气,侵染了耶稣象征着圣洁的白袍。
镰刀抵在了耶稣的喉咙,死亡盯着那面无表情的脸,冷冷的开口:“你不是耶稣,你是谁?”
白袍男子也不反驳,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嘶哑道:“你猜?”
“猜你妈。”十字剑刺穿“耶稣”的头颅,把它绞了个粉碎。路西法愤愤的啐了一口,不屑道:“早猜出来你是什么鬼东西了。”
“许主席,你看这里。”李平恺伸手指着屏幕,“这是赫克尔耶夫博士开采石料上的花纹,同样的花纹在蓝洞、乐山坑群都有发现。”
许季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没错。”李平恺双手撑在桌面,挺直了身子,“许主席,您知道上帝天使这些神祇,与咱们中国的神仙,最大的区别在哪吗?”
“在哪?”
“他们不是本土神!”
36.
“本土神?”许季有些讶异。
“没错。”李平恺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检索了一切有记录的神话,最终发现,无论是希腊神话、埃及神话还是中国的神话,都能溯源出其在地球兴起的过程。但只有一类神话不能,那就是犹太/基督/伊斯兰这个体系。”
李平恺手指不停,点开一条又一条目录,图文并茂的论文证实着他的言论。他点击放大,把这些呈现在许季的面前,语气略带狂热道:“它们是凭空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许季抽了一口气,“上帝是外星人?”
李平恺语气莫测:“许主席知道中世纪时期的教会吗?”
许季点了点头,表示略懂。
“大概公元四世纪,宗教裁判所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们暗杀希腊数学家,刮除希腊科学文献,在刮掉后的羊皮上书写经文。”李平恺痛心疾首道,“他们焚烧图书馆,当时的教皇甚至公然宣称,亚历山大图书馆,每几百年就该烧毁一次。”
“不仅如此。”李平恺道,“他们不但毁坏文籍,愚民政策也运用的极其纯熟,火刑台上被活活烧死的科学家,数不胜数。我们知道,之前世界上所有学者研究这段历史,都限定在政治角度,可现在不同,我们实实在在的见到了神的存在。”
“那么,他们究竟在掩盖什么!”
李平恺大踏步走到另外的计算机前,开机调出资料,他的手激动的颤抖,投影出一幅巨大的地图。
“1095年11月18日,教皇乌尔班二世在法国克莱蒙召开圣会,号召组织军队发动圣战,夺回本教圣地,杀光异教徒。”
“十四万人的军队,于1096年8月15日出发,在君士坦丁堡留了一冬后,于第二年春天渡海来到土耳其。他们轻松地攻下了尼西亚,又在多利留姆平原以重骑兵横扫突厥王阿斯兰一世的军队。七个月后,圣战的军队攻下耶路撒冷的北大门安条克。一年后,也就是1099年7月15日,耶路撒冷彻底沦陷于十字军之手。”
“这是世界上最丧心病狂的屠杀之一,仅仅是阿克萨清真寺这一个地方,就有7万穆斯林惨死,男女老幼无一人生还。为了寻找被吞进去的财宝,十字军剖开他们的肚子,甚至大规模烧尸,在骨灰中筛取金银。七十万人在耶路撒冷殒命,要知道,无论是伊斯兰,还是基督,信仰的都是同一个上帝。这样大规模的杀戮,在确定上帝存在的前提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的确发生了。”
“立场问题?”许季敏锐的把握到了线索,“伊斯兰教和基督教,有一方碰触了有关上帝的禁区?”
“没错,大概就是这样。”李平恺缓缓道,“教会的绝对统治在此之后并没有统治更久,很快便逐渐衰落下去。我猜和这件事,也有关系。而这样的事,在此之后,只发生过一次。”
二人沉默无语,许季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默默的点燃,他深吸一口,吐出来一个烟圈。
老人苦涩的笑:“就是这次,对吧?”
李平恺叹了口气,他振奋精神,走到一个柜子旁,伸出手验证了指纹。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圆碟状石块,摆到桌面上。
石块漂浮起来,打出了一道光影。
“这种黑雾般的生物,就是和上帝一起进入地球的来客。而这块东西,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七日,赫克尔耶夫博士采于土库曼斯坦,达瓦札。”
紫霄宫。
“伏羲,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青衫白袍的长者端着浮沉,缓缓道。“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如你想象般轻松,我希望你能够再好好考虑一下。”
“您以为那些东西,真的不会杀上这玉京山吗?”伏羲问道,“按照我的方法行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它们不是依靠吞噬神格弑神吗?已经消亡的神是没有神格的。”
“我们和希腊北欧不一样。这是违背天道的行为。”
“此事只有您才可为,若有闪失,我愿散济苍生,以身死担责。”
鸿钧深深的看了一眼伏羲,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子。
“好!”他道,“那就解除吧。”
半透明莲花在虚空中绽放,隐隐闪着光泽,灵动的青气在莲花的藕心绕行,翠色莲叶吐了又收。
万道金光如雨丝般散射下来,其中一道,正打在藕心中央的莲子,虹彩瞬间充斥了天地。只是刹那,莲花变得生动真实起来!
“这是…”讶异的声音响起。
远处雷电交加,传来几声犬吠。
37.
孙悟空不耐烦地抡起棍子,抽散眼前凶恶前扑的黑影。他步履坚定的前行,猪八戒跟在他的身后。
二人慢慢的走,随走随杀,这些东西无穷无尽,阻塞着道路,这段旅程甚至比取经更加艰难。
但悟空并没有选择腾云驾雾,而是权当做旅行。他徒步向前,如同苦行的僧人,因为他心里清楚的很,他的大限到了,总该在最后亲近亲近这个世界。
最后的决战,诸神的黄昏。这是悟空从金光里得到的信息,八戒也一样,光球以难以理解的方式准确的找到了世间全部神祇,召唤他们参加战争,为了生存与荣誉。
“狗屁荣誉。”这是悟空心里的想法,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一无所有,所以他无所畏惧。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催促着他的脚步。
眼前的金光凭着二人的速度飘着,指引着方向。
皑皑白雪上留下两排脚印,通向极北的地方。孙悟空的背影有些孤傲,又有些疲惫。他将金箍棒舞的虎虎生威,却没有了往日的灵气。
猪八戒在后面看的想哭,他几次想叫住大师兄,却又把话咽回肚子。他能说什么呢?孙悟空的脾气倔,这是全天下都公认的事实,猪八戒不认为自己能劝得住他。
即便猪八戒知道,他的猴哥,这个石猴,这个铜头铁臂金刚不坏的齐天大圣,是想要送死。
黑影有时疏有时密,都挡不住猴子那如意长棍。
两颗金色的流光在奎托斯眼前旋转跳跃,吸引着他的视线。那模样似是在说:“抓住我。”
“这是什么?”奎托斯摸不着头脑,转头问雅典娜。雅典娜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奎托斯思索了一下,深呼吸几口,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指,轻轻按了上去。光芒爆闪,奎托斯只觉得眼前一花,巨量的信息便钻入他的脑海,痛得他怒啸一声。
光影在他的脑海中播放,那是史诗般的战争场景,极具煽动力。
“你怎么样!”雅典娜吓了一跳,关心的询问。
奎托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的眸子闪着微光,热血隐隐沸腾。他指了指另一颗光球,道:“那是别人送给你我的信。”
“有点儿意思。”
光球在陆压指尖跳跃,光线迷幻拉长。他微微叹了口气,拿起了摆在面前的飞刀。
“为什么要找我呢?世间生灵有这么多,大概也不缺我这一介散仙。孔兄,你说对吧?”
“说得那么多废话,也不见你不动,不还是要去?”孔宣不屑道,“也不知道我的五色神光,对上那些天外来客,究竟是谁占上风。”
陆压笑笑,捏碎了金色的光球,流光溢散出来,没入了斩仙飞刀,在葫芦上留下一抹流金。
“罢了罢了,走一途吧,也好见见故人。”
莲藕凝聚的人型扭了扭四肢,生涩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哪吒张嘴,吐出一颗金色光球。
乾坤圈,混天绫等兵器都在身旁摆着,一切都和未殒落之前没有两样,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原来,是为了这个而战斗啊…”
哪吒喃喃,眼神变的坚毅。他翻过手腕,看那上面血刺的莲形符咒,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他伸出一根手指,把那符咒抹了下去。
“这次,我有一条命就足够了。”
三头八臂破体而出,哪吒踏上风火轮,轻叱一声,踏莲而去。
“你这蠢狗。”杨戬一巴掌拍到哮天犬的头上,“老子还用你救?”
哮天犬呜咽,伸出舌头舔杨戬的手指。它眼睛眯成一条缝,尾巴欢快的摇摆。
杨戬舞着刀花,试了试三尖两刃刀的手感,满意的点点头。他睁开第三只眼,光芒射到万里的远方。
“走吧,老伙计。”杨戬道,“再慢咱们可就赶不上最刺激的那一刻了。”
哮天犬神气的吠着,抢先跃出。
“师父,您这是…”
“取我的东西。”男子淡淡道。
细嫩如女子的手指穿透石板,翻挖着暗红色的泥土。指尖触及碎石,不一会儿便划开了口子。
“我帮您吧。”大汉蹲下身子,帮他的师父一起挖掘。
不一会儿,一人大的坑洞便挖了开来。男子的双手满是鲜血,隐隐露出了白骨,他伸手去拿坑底的帽冠,却是难以用力。
“大雷音寺还是这样,什么法术总会在触及它的时候失效,真是不人性。”宽身的胖和尚笑道,帮男子捡起了帽冠,“那猴子也是真性情。”
“那当然。”男子带上帽冠,眼中满是笑意,“他可是齐天大圣啊!”
38.
无穷无尽的黑影掠过大地,他们没有痛觉,没有意识,只是不断的杀戮,吞噬神格,吸收神力,为真正的降临做着准备。
孙悟空大开大阖,把棍子舞的力道十足。如意金箍棒虽然不算是什么强力的兵器,但用来对付这些黑影倒是绰绰有余,悟空的攻击至今没有过落空——他的每一招式,都会以黑影的破碎为结局。
但是黑影太多了,多到杀不尽。
悟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无异于送死。他看了如来赠予的佛经,里面有着详尽的描述。这些黑影杀倒是好杀,甚至是普通人类,都可以给他们重创。但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它们基数太大,散后重凝,想要杀死必须多次毁灭其灵体。而这,甚至还不是它们的最强的形态。
“死又如何呢?”孙悟空默默的想道,“只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罢了。现在这段太苦了,换一段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啊。”
黑影攀上悟空的右腿,环绕而上,悟空只感觉一阵阴冷气息透到了骨髓深处。他以足踏地,震散了黑影,但腿脚明显不如最初灵活了。
“猴哥,咱们退一退吧!”
孙悟空不搭话,他跃起,棍子拉长,凶狠的抽下去,黑影被打的七零八落。
悟空英姿勃发,气势如虹,在黑影中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他在这片战场大放异彩。
但猪八戒却看到了他已经有些颤抖的手指。
“猴哥!退吧!”
“呆子,你先回去吧。”悟空面无表情,“我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了。”
金箍棒舞得只剩残影,孙悟空左右开弓,略有些艰难的抵抗着黑影的侵袭。
猪八戒急的头上冒汗,咬牙也不应话。他把九齿钉耙竖在身前,坚定的站在悟空的身边。
“让你走,你磨蹭些什么!”
“该死的弼马温,你他妈别想扔我一个!”八戒啐了一口,道:“要死就一起死!”
悟空不知道说什么,他感觉鼻子有些酸涩,半天张不开口。
黑影漫了上来,几乎要淹没二人的身影。
“为什么非要死呢?”温润的嗓音响起,“悟空,八戒,活着不是更好吗,活着,才会有希望啊。”
孙悟空浑身一震,金箍棒差点落在了地上。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仇恨。还有很多美,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悟空,你就是脾气太急,行者无疆,你心中的疆土,太狭隘了。”
“师…父…”
黑影遮盖着视线,但这声音,就算是死,孙悟空也不会认错!
“师父!”
悟空狂吼一声,罡气爆破出来,金光横扫,周围的黑影都被清理一空。他清楚的看到那和尚就站在那,身着袈裟,头戴冠帽,脸上是慈爱的笑。
悟空连疯狂的奔了过去,重新凝聚的黑影扑上来,又在触及悟空的刹那粉碎,没有一个拦得住他奔行的身影。
悟空颤抖着探出手指,却不敢再向前。他怕,怕这是梦境,一触即碎。
纤细但有力的手掌握住了悟空,传递着真实的温度。
“悟空,我带来了你的凤翅紫金冠。”
人世间最怕的是什么?
我说是孤独。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的囚禁,孙悟空只能望着天空发呆。没有美酒珍馐,没有自由,他失去一切拥有的东西,唯独剩下了一条命。
可能是阴天,可能有刺骨的风,可能飞沙走石。但孙悟空的记忆里,那天始终是阳光明媚。
骑着白马的男子揭开五指山上的封印。
路途遥远,还有八十一难,齐天大圣变成了斗战胜佛。
那天他说,他更喜欢当初从五行山下蹦出来拥抱他的泼猴,而不是坐在那看雨的佛。
可大圣失了师傅,佛却不会。
悟空带上凤翅紫金冠,冲着唐玄奘吹口仙气:“定!”
“来不及了,师父。”悟空缓缓道,金箍棒在唐玄奘的身边画了个圆圈。
“沙师弟,二师弟,你们一定不能从这圈里出来。保护好师父,等着别人来救你们。”
悟空转身,背影无限傲岸。
“师父啊,就再让俺老孙为您保驾护航一次!”
悟空的足深深扎根在泥土中,他把金箍棒指向蝗群般涌来的黑影,傲气狂飙!
“擅入者,死!”
39.
葫芦自陆压手中抛出,他把盖一揭,里面便窜出一道白光,陆压微微躬身,道:“请宝贝转身。”
飞刀祭出,黑影大面积的溃散,却又在转眼间重新聚拢。陆压脸色有些凝重,斩仙飞刀都不能直接破其灵体,这是极少见的情况。
“陆兄,没想到你这宝贝,也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陆压脸色不好看,道:“你懂个屁。”
孔宣笑笑,右手一翻,五根三尺来长的羽毛自手心飘出。神光飘射而出,穿透黑影,也不知究竟打了多远。被击中的黑影无一不碎裂开来。
“怎么样,是不是还算是拿得出手?”
“还是不要笑的太早。”陆压淡淡道,伸手指了黑影,“你看。”
那些黑影竟是又一次凝集,他们一点一点推进,转眼就到了二人身前。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孔兄,此番凶多吉少,还请保重。”
“你也是。”孔宣道,迎了黑影上去。
“破!”
“老李,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主席?”李平恺有些疑惑,“您说什么?我不太懂。”
“你说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人类?上亿?千万?百万?”许季看着李平恺,问道,“这场灾难就算能过去,人类还能再次崛起吗?”
“会的,主席。”李平恺坚定道,“人类是很坚强的生物,我们还有很多科技,现在的一切,我相信都是暂时的。我们不是地球的主人,但我们不比任何其他物种,无论是神,还是那些黑影要差。”
“但是不会需要国家了吧?”
“国家?主席…”
“不要叫我主席了。”许季淡淡道,“哪有什么主席,世界上已经没有华夏这个国家了,在这个基地,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是这样的!”李平恺慌忙道,“我们需要领导者。”
许季摆摆手,爽朗的笑,他看着外面逐渐停止的雪,目光深邃。
“我累了。”他道,“什么领导者,要当你当吧,我现在只想辉煌的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也好让后世的人提起时,能竖起大拇指。谁说老人就不可以有英雄梦?”
“帮我最后一个忙,替我装车。”
超重型卡车带着拖挂在雪地里疾驰。天空已经放晴,阳光照在许季的脸上,给他丝丝暖意。
“居然已经开了这么远了。”许季笑着自言自语,“也该看到你们了,来自外星的朋友们。”
仿佛正为了对应许季的话,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绵长的阴影。
许季踩下油门,卡车开的飞快,转眼便迎向了黑影。
许季下了车,翻身到拖车之上。他伸手在掌纹感应器上按下,红色的按钮翻了上来,上面印着黄色的核武标识。
黑影似乎感受到了许季的气息,向着拖车涌近,血腥的气息蔓延扑鼻。
“人类是很厉害的物种,真的。”许季道,“他们并不比任何神祇低贱,相比神灵漫长的岁月,如蚊蝇一般的人类,也能够站在这里,和你们这帮垃圾对峙。”
黑影在拖车边转了几圈,开始上爬。阴寒充斥了空气,许季只感觉哈出来的气息,都凝成了冰粉。
“想要吞噬我的灵魂?”许季抬腿踢了踢被幕布包裹的东西,笑道。
“知道这是什么吗?三颗大伊万,这是我们人类送给你们这群垃圾的礼物。”
许季把领带扯掉,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这个已经有些年纪的老人此时竟是给人年轻气盛的错觉。
“老木还得唱首国歌壮胆,老子什么也不用唱!”许季一脸痞气,“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身为人类,也他妈不比任何神差!”
“来啊!老子他妈就站在这让你们吃!”
许季狠狠的锤在面前的按钮之上,他怒吼,黑影都停滞步伐!
巨大的震动传到基地,震的李平恺捏着烟的手指都抖了一抖,涕泗不自禁的流过脸颊。他猛抽一口,把半根烟都吸进肺里。
烟蒂被狠狠的摔在地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了基地里所有人的面庞。
李平恺默默的把手中的自动步枪上了膛,然后一脚踹在大门的开关上,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大门踹的粉碎。
大门缓缓开启,阳光透了进来,洒遍了每个角落。
李平恺大步向前,转身,自动步枪的枪口指向天空,他扣动扳机,光辉在他脸上闪烁。
子弹极速上升,仿佛要连那太阳都打得粉碎。
他面对着基地中数万肃穆的人群,面目狰狞,他用尽一生最大的力气怒吼:
“人类!!!!”
人群静谧无声。
李平恺吐出声带撕裂的血,孤独转过身子。脚步印在地上,留下奔赴史诗的剪影。
无数上膛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咔嗒声不绝于耳,人们举起了手中的枪,踏步使大地都震动!
“人类!!!!!!”
40.
通天教主骑在奎牛背上,穿大红白鹤绛绡衣,手执宝剑,立于阵心,六魂幡插在面前。那幡上面一字未写,只是迎风飘扬。初晴的阳光洒在阵上,溢射出肃杀的光芒。
太上老君与元始天尊在他两侧,各执法宝,加持着大阵。入目间遍是青气流转,仙云氤氲。这个时候的万仙阵,才真称得上是“万仙来朝”!
万仙阵前,一半翠蓝旗挥摇,流光微芒间,四位道人隐隐入阵,青衣长衫,英姿勃勃。即便面色凝重,却也毫不掩饰他们眉间的精气。四人抬手祭出法宝,无形的立场笼罩了黑影,使其动作变的机械。
红旗挥摇,赤衣道人踏空入阵。四人面貌狰狞凶恶。腾腾的杀气弥漫开来,空气似乎都凝成液体。黑影在其中潜行的姿态,越发的晦涩。
有效!
阵中心的三位道君都面露喜色。
通天教主将手中宝剑抬起,望东西南北指画前后,轻叱一声。钟音长鸣,传遍了整个战场。
转眼间,九曜二十八宿便投入阵中。齐行飘忽,左右盘旋,他们簇拥着,各色虹光萦绕天际。
天边霞火万丈,紫色的电弧在霞云中奔腾。
翠色的刀光闪过,将眼前的黑影劈开。奎托斯顺势扭转身子,把另一把战刃插入身后黑影的胸膛。
金光在黑影的胸口爆破,将其炸的粉碎。
“妈的,太多了。”奎托斯骂道,“你怎么样?”
雅典娜把羊皮盾护在胸口,挡住了几次攻击。她退后几步,站在了奎托斯的身边,怨道:“不怎么样!”
“走!”奎托斯捉住雅典娜的手腕,一把把她甩到自己的背上,足下发力,狂奔脱离战场。
黑影瞬间就淹没二人刚站立的地方,接着继续推进。速度相比奎托斯差了不少,但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带来的压迫感,俨然超过了任何神威。
雅典娜搂着奎托斯的脖子,感受着他炽热坚实的脊背,入鼻的尽是奎托斯的气息。奎托斯手掌触及大腿的地方,似乎要烧了起来。
“你说我们能活过这次劫难吗?”雅典娜轻轻问道。
“你是智慧女神,这种事应该问你才对吧?”奎托斯脚下不停,气喘着应道。
雅典娜沉默,然后迷茫着叹了口气。
“什么智慧女神,我已经没有什么智慧了。如果不是你,我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那时我几乎就要死了,全靠你的耳光打醒我。”
“你曾经还打得我毫无招架之力。”奎托斯闷闷道。
“奎托斯,我不想继续当神了。如果一点能力都没有,是不是就可以安稳的度过一生?”雅典娜语音哀愁,“无论是逃亡还是隐居,起码我可以与我爱的人在一起,不用担惊受怕,不用为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拼命。”
“蠢。”奎托斯淡淡道,“如果没有我这样的人去前面冲杀,普通人凭什么安定?没有神祇顶在前面,你爱的人根本活不下去。”
“活的下去的。”
“什么?”
“我说他能活下去。”雅典娜坚定道,搂着奎托斯的双臂收的更紧,“他一定能活下去,因为他是英雄。”
奎托斯不说话,他看到远方有个山洞。当即脚下变换方向,向洞穴跑去。
洞穴里有些黑暗,奎托斯好久才恢复视力。他疲惫的靠在洞壁,悠悠的叹了口气。
雅典娜钻到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奎托斯有点手足无措。
“我的英雄。”雅典娜目光炯炯,直视着奎托斯的眼睛,“要我。”
“什么该死的女神,让他们都见鬼去吧!”雅典娜坚定道,“我要做你的女人!”
黑影迅速的推进,几乎要到了洞穴的门口。奎托斯望着雅典娜的身后,拳头攥紧。
他拥住雅典娜,霸道的吻了下去,雅典娜只觉得灵魂都融化在这个吻里了。
刀柄击中雅典娜的后脑,将她打晕。奎托斯轻轻将她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腰肢挺拔有力。
重拳撞击在石壁,入口被奎托斯打得崩塌,彻底封死了洞穴。
“对不起,我爱你。”他转身,两把战刃从腰间抽出,爆发出耀眼的辉光!
“但这是战神的荣耀!”
41.
路西法身上流转着乳白色的圣光,十字长剑抖出一片片残影。黑影被打的溃散,变淡,最后消失。路西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每一次挥剑都能斩出比以往更加凌厉的攻击。
路西法皱起了眉头。
“战争!你觉得怎么样?”路西法叫道。
“还好!”战争声音雄浑,“就是太麻烦了,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可一旦时间长了,总会有破绽,那时候这些黑影可就是大麻烦。”
路西法不搭话,长剑爆出圣光,穿透了一条线的黑影。他展开了六翼,向上飞去。太阳刚刚从乌云中探出头,温暖的光洒在身上,填充着消耗的能量。
“不对,这不对。”路西法喃喃道,“这不是我的能力。”
路西法的手指划过背后的六翼,拔下一根羽毛。他把羽毛放到眼前观察一番,又捻了捻。
原本的羽毛为白色,如今却是俨然变为了透明。圣光从根部向上溢散开来,充斥了琉璃般的羽毛,在上面强加了乳白。二者外形本就相像,激烈战斗时又无暇顾及,这才能一直骗过路西法的感知。
羽毛在路西法手中灼烧殆尽,爆发出强劲热烈的白色光焰,路西法没有防备,只觉得眼睛被刺痛,险些从空中坠落下来。
太强了!
路西法心下暗惊,这充盈着圣光的羽毛就如同一块块在虚空中源源不断获取能量的高能电池,将路西法的实力强提了一个档次。
死亡横甩镰刀,斩断了面前的黑影。同时左手平举,向着虚空一抓。暗绿色的波纹从座下马蹄处向外扩散,十余米范围内黑影纷纷崩溃。他双腿一夹,绝望青驹嘶鸣一声,一步跃出了数十米,逃出了包围。
“路西法!”死亡怒道,“这是在战场,你是个战士,不是学者!”
路西法闻言窘迫,俯身冲刺而下,绕着死亡飞了一圈,清空了周围的黑影。
路西法高举长剑,正准备再次劈落,却意外的发现破碎的黑影没能再次凝结。
四骑士重新聚在一起,均下了马,谨慎的握着兵器。
“怎么回事?”瘟疫问道,手中长鞭抖着旋蓄势。“难道就这么赢了?”
路西法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感觉很不好,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意识到的地方。”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热…”
闪电划过路西法的脑海,他睁大了双眼,振翅怒吼:“都离开地面!”
然而已经晚了。霎时间,地面便铺满了赤红色的光影。
无数流火涌动的手掌突然从地面出现,抓住了饥荒的双足。饥荒吓了一跳,随即感受到无比的炽热,他痛呼一声,慌忙掏出手炮,把子弹全都射入地面。
炼金子弹接触那一层地毯般光影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辉,随即融化殆尽。大地仿佛变成了熔火的沼泽,饥荒绝望的悲嗥,从足底开始,逐渐下陷,化为青烟,化为铁水。
饥荒形状赤色光影自流火中站立起来,举起了手炮。
路西法叹了口气,剑指前方,迎了上去。
“路西菲尔,我的孩子,你不需要这样的。”面容忧愁的青年站立在虚空,语音痛惜道。
“你终于站出来了,我的主。”路西法戏谑道,他浑身装甲破败不堪,金色的碎发被火焰烫得碳化,就连末日审判,都只剩下了剑柄。
“看啊,我的主!”路西法叫道,“你看这大地,看这天空,看这些黑色的赤色的阴影,这些都是你想要的吗!”
“孩子。”耶和华淡淡道,“你不懂。”
“哦?我不懂?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懂什么!”路西法怒道,“懂你放纵这些东西吞噬一个又一个星球吗!”
“它们也是我的敌人。”
“所以你寻找一切拥有生命的星球,依靠其他生命给你挡刀?”
“路西菲尔,我的孩子,我无法消灭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拖延。”耶和华道,“本土神祗与你我不同,他们只是下等土著,只有我,才是唯一的真神。”
“你知不知道你之前身边耶稣早就被替换了,而那个假货,和这些东西同源?”
耶和华沉默。
“把我从南极引到达瓦札,诱使我破除封印,这些不也是你干的吗?”路西法冷冷道,“至于人类是怎么发现这些的,我猜你最清楚不过。”
路西法抛了剑柄,直视着耶和华,眸子里射出逼人的光芒,甚至使耶和华不自禁偏过了头。
“耶路撒冷的圣战,你其实是站在伊斯兰的那边吧?”
“路西菲尔,你是我最伟大的造物,跟我走,我会告诉你一切。至于这些,”耶和华指着脚下的地面道,“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路西法笑了,笑的如此灿烂。
“主啊,你不懂!”他道,“我是不是您最伟大的造物其实根本无所谓。”
“我想要的是,属于自己的最伟大的灵魂!”
路西法痛吼一声,手指陷入自己的羽翼之中,他眼中闪烁着光彩,猛的将其扯了下来!
“这是我的战斗,你无权插手。”
“所以,请你滚。”
42.
哪吒手心中飞出一朵莲花,轻旋着追上雷震子,正垫在他的脚下。雷震子微微诧异,但出于对哪吒的信任,毫不犹豫便踏在上面,向前翻了个跟斗,振翼而起。
受力下沉的莲花接触地面的红光,转瞬间化为一缕青烟,灰烬都不留一抹。
地面上竟是仿佛铺了一层熔岩!
雷震子看了一阵后怕,心中震撼之余,回身感激的对哪吒一笑。
黄金棍上窜出两道惊雷,劈碎了红色流火中探出的手臂。雷震子抽身后退,避开迸溅的焰花,飞到哪吒身边。
更多的红色身影从覆盖一层赤色的大地中站立起来,他们不再是模糊的黑色,而是有了确切的形体。哪吒甚至在里面发现不少自己熟悉的人。
“哪吒,你看那个人。”雷震子道,“好像是敖闰。”
他飞上前准备细看,哪吒心中不安,一蹬风火轮,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敖闰!”
“敖闰”浑身赤色,暗金色的光芒在皮肤上流淌,他仿佛是听到了雷震子的呼喊,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
哪吒甩出混天绫,猛的将雷震子拉了回来。惯性甩的雷震子头晕目眩,他刚想张嘴骂,却发现原本悬空的地方赫然爆发出一道火柱。
“他们不是朋友。”哪吒低沉道,“而是敌人,不吝将你我杀戮吞噬的敌人。”
“哪吒,要不要先避其锋芒?”雷震子叹了口气,问道。
哪吒内心挣扎,最后咬牙坚定道:“再挺一会儿,等等杨戬的消息。”
杨戬化为一只山猫,小心翼翼的在废墟中穿行。能掩盖行踪的隐蔽物实在太少,使得杨戬的每进行一个动作都要事先斟酌一番。
入目间遍是焦土,沙石经过了高温的洗礼,呈现出琉璃化的状态。迷幻的光芒闪烁着,衬的地狱之门更加引人注目。
山猫如利箭般飞射而出。他左扑右跃,肉掌浅浅的沾地,好似正进行低空飞行表演的战机。
山猫浑身肌肉紧绷,腰肢舒的修长,奋力跃入了地狱之门。
哮天犬奔行着狂吠,嗥叫声传的极远,洒遍了战场的各个角落。
“他做到了!”哪吒面露喜色道,“他进人地狱之门了!”
大地突然震颤起来,铺满地面的岩浆如海浪般翻滚,冒出了气泡。无数红色身影从其中爬了出来,都是被吞噬过的神祇的模样。他们越来越多,直到地上的岩浆全部转化殆尽。
哪吒和雷震子就在他们面前,却被无视的干干净净。红色凝聚的神祇们向着地狱之门的方向转身急行,留下一连串焦灼的脚印。
杨戬戳到他们的痛处了!
哪吒转头,正迎上雷震子的目光。
战死,重生,脱轨于世界,再立于沙场。
这种即便是最顶级的神祇也几乎不可能经历到的事情,哪吒和雷震子却亲身体验了一番。他们已经不欠这世界什么了。
没有神格对这些杀戮者的吸引力,却有着神能力。从现在开始逃离,隐蔽起来,大概永远也不会被任何敌人发现。
可是哪吒不甘心。
“雷震子。”哪吒望着渐远的红色浪潮,微笑着开口,“你还记得什么是为将之道吗?”
“定自然之理,决胜负之机,神运用之权,藏不穷之智。”
“没错,可我觉得,还是少了一点。”哪吒道,“那就是不惜身死。”
“身死?我早就不在乎了。”雷震子目光如炬,“朝闻道。”
哪吒笑着接:“夕死足矣。”
哪吒抛出乾坤圈,金色的圆环在空中盘旋,微微震颤。雷震子挥动翅膀,追着飞了过去,他的右手捋过自己的长棍,在上面附上一层闪电。
黄金棍插入乾坤圈的圆心处,竟是漂浮,二者化为一体,开始极速转动起来。金白色的球形闪电狂飙突进,道道雷火外窜。
“莲!”
哪吒大喝一声,莲花从他的掌心绽放,眨眼间便铺满了战场。花瓣如卫星般围绕着电球,切割着赤色的身躯。
哪吒嘴角带了血迹,但目光却越来越清明。他收回三头八臂,吐出火枣,用力的将其弹向雷震子。
雷震子伸手,稳稳当当接住火枣,他下落,也不管那赤色阴影能否听懂,微笑着道:“你们太多余了!”
火枣按入电球,金光爆炸开来。
雷霆万钧!
43.
山猫的身体逐渐变大,褐色的毛发顺着毛孔收缩,他直立起来,最终化为了一个英俊的男子。
红色的光线照亮杨戬的面庞,三尖两刃刀从袖中滑倒手心,被他紧紧握住。他收敛气息,将自己的感知控制在三米以内,这是最精准的距离,在这个范围内,即便是蚊蝇也逃不过他手中的锋刃。
杨戬放眼在坑洞中搜索。视线所及,全都是破碎的黑色石块,这些石块看似目无章法,却隐隐使人感觉其中必有内在的联系。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譬如你看到有兄弟邻座,即便可能长相相差很多,你也会明显的感受到二者之间与其他人毫不类似的关系。而在这地狱之门中有遍地的“兄弟”,它们就像是有意识的生命一般,通过某种方式,向杨戬传达着其共属同源的信息。
火光四溢,却碰触不到那石块分毫,凡有接近的,都在几厘米外熄灭,那些碎石好似顶着护罩,把所有的烈焰都隔绝在外。
杨戬走上前去,弯腰抓起了一块碎石,彻骨的冰寒刺入他的皮肤,几乎要凝固了血液。
杨戬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它把碎石拿到眼前,观察着上面的刻下的文字,那是一种不同于地球上任何语系的奇特花纹,仅是寥寥几笔,便透出了厚重凌厉的气势,仿佛其中被枷锁束缚了一头凶兽。
“有意思。”杨戬有些兴奋,他把石块上有着文字的一面朝上,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子,小跑着走到另外的碎石前将其捡起。
石块上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花纹,透出来的是一种杨戬无法形容的感觉,温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来不及细细琢磨,把石块塞入袖子,又去捡更多的石块。
不到一分钟,杨戬的袖子就装满了石块。他把石块搬回最初的位置,堆成一个不高的小山坡。他坐在坡前,拿起碎石,一块一块的比对,寻找能够契合在一起锯齿边缘。
金光闪过,两块碎石粘合在一起,表面氤氲着浮动的光华。
杨戬面露喜色,逐一筛选,能契合的石块被放置一堆,不能契合的则留在身后,很快就累计了一堆较大的石块。他继续拼接,最终拼成了一块墨色的石板。花纹状的文字细致的挤在一起,勾勒出出部分三角的暗红色线段。
杨戬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无数种情绪扑面而来,温和、暴戾、悲哀、孤独、恐惧、慈爱,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冲刷了杨戬的大脑。
杨戬甩甩头,深呼吸几口平复了心情,退后离开了那块石板。他转身寻找,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就聚集了所有的石块,这些石块微微震颤着,相互共鸣。
杨戬继续拼接,或许是石块愈来愈少,速度和之前相比要快了许多。暗红色的线段延伸,更多的情绪混合在一起,纠结成了一面网络。随着情绪种类的增加,杨戬感受到的压力却少了很多。
杨戬也不知道拼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他只是凭着冥冥中的第六感机械的去做。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的圆台终于成型。无尽的寒意从圆台向外散发,将赤金色的岩壁都扑成了原本的灰色。
六芒星闪烁着,每个花纹上都似乎涌动着无尽的力量。杨戬仿佛能看到无数透明的丝线在触摸着整个坑洞。
但他感觉还是缺少了什么。
杨戬伸出手抚过六芒星中央被刺穿留下的剑痕,心思一动,拿过了放在一边的三尖两刃刀。他浑身肌肉膨胀起来,用力将兵器插了进去。接着,他体会到了不可匹敌的吸引力。
杨戬大惊失色,急忙抽身后退。只见三尖两刃刀缓缓沉入其中,被剑痕吞噬殆尽,彻底消失在杨戬的感知里。杨戬一阵心疼,这武器陪他数千年,乃是龙吉公主赠予。但与此相比,杨戬更多感受到的是心悸,心悸于武器消失的诡异。
“ 它已经很仁慈了,没有将灵魂一并吞入其中。”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
杨戬浑身紧绷,猛的转过身,看到黑色头发的男子闲庭信步的向他走来,他眯起眼睛,看清了来人,才松了口气,道:“是你。”
“前辈,很久不见了。”男子微笑道,伸出手指虚点了下黑色的圆台,“您也是为它而来?”
“没错。”杨戬坦诚道,“可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做,仅仅是把它拼在一起了。”
男子走上前去,蹲在圆台边上,眼神迷离。他用手掌抹去了圆台上的灰尘,缓缓开口:“我知道。”
说着,他把背包甩到身前,手脚麻利的拉开了拉链。他伸手进去,掏出了五根散发着耀目虹光的羽毛,置入六芒星中央的剑痕。圆台发出了嗡嗡低吟,红光变的热烈,从六芒星的刻痕中外溢出来。
“这羽毛是…”杨戬瞪大了双眼。
红色葫芦,金色扁拐,青色宝剑,各式各样的兵器被男子从包里掏了出来。又投入剑痕之中,黑色圆台如同巨大的熔炉,对这些兵器一概来者不拒。红光已经达到了刺眼的地步,衬的地狱之门都黯淡下去。
“如意金箍棒!”杨戬骇然,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腕,“你从哪里得到的!”
“俺给他的,”一只手拍到杨戬的肩上,压他坐了下来,“真君,看着就好了。”
男子褪下了手腕上带着的佛珠,又把熔了一半的十字架投入进去。光线突然收敛起来,变得深沉厚重。男子最后从包里摸索了一番,掏出块怀表,然后把包扔到了一边。
他从怀表中抽出一张照片,温柔的贴身放好,然后深吸口气,把怀表按入了剑痕。
圆台炸成了一抹光尘。
大地开始疯狂的震颤。杨戬只感觉一阵目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光明。
“我觉得,人类的科技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了。”渺远的声音钻入杨戬的耳朵,“就设计成这个样子吧!”
光芒散尽,巨大的多管重机枪被男子抱在怀里。他扣动扳机,枪管开始疯狂的旋转,赤金色的符文在枪身闪烁,吸收着空间中的全部能量。杨戬仿佛看到了一头正在吞吐气息的洪荒巨兽!
光弹飙射出来,在枪口绽放出绚丽夺目的死亡之花!
44.
金色的鳞片开合,吸吮着空间中的能量,光线似乎变为实体,被虚空中的细流引导着渗入蛇尾之中,在上面附了一层七色的光膜。周围一片寂静,就连风都骤然停了。
伏羲怒啸一声,蛇尾在虚空中荡起一片波纹,以无限狂暴的气势甩向耶和华。
耶和华面色凝重,急忙抬手格挡。乳白色的圣光在他身前凝聚成护盾。蛇尾狠狠的抽在上面,溅射出一泼虹彩,接触的瞬间就将其打得粉碎。那蛇尾势头不减,紧接着便拍在了耶和华的掌心,把他打飞出去。
耶和华向后踏了足足七八步才止住后退的势头。他只觉得喉头一甜,血气在胸膛里翻滚。
耶和华强压下暗伤,扬声道:“伏羲,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会改变什么!阴影军团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希望你搞清楚这一点,这个星球是首要的,其次才是你我的私人恩怨!”
“你也有脸提这个星球!”伏羲怒道,而后身形闪烁,逼到了耶和华面前,重拳砸了下去。
耶和华接住伏羲的手,往身侧一推,腰肢微微一扭就避开了攻击。他顺势提拉,欺身便是膝撞,正迎上又一次扬起的蛇尾。铺满了圣光的膝盖砸的鳞片迸裂。
伏羲痛呼一声,肌肉一紧一舒,带着青气的碎麟就旋转着喷射而出。耶和华第二次抬腿,只觉得一阵剧痛,急忙瞬移退开。他低头看一眼伤,竟是发现连骨骼都布满了裂痕。
要知道,神与人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拥有仙术或是神力,更体现在肉体之上。能把耶和华打的骨裂,恐怕就算是卡尔臼炮也难以做到。
耶和华咬牙,心知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也放开了手脚。白焰攀绕他的四肢跃动,散发出的气息圣洁无比,却隐隐蕴着一丝杀机。
“那你就死吧。”耶和华道。
弹幕铺天盖地,横扫着涌来的赤色人形。一枚枚光球射出,将阴影拦腰撕裂,然后点燃它们的灵魂。
九号看着阴影被溶蚀,消失在光尘之中,内心中充斥着酸涩。
这些都是曾经鲜活的生命啊!
即便是已经化为了这种东西,即便已经没有了身为人或者神的意识,他们的任何一丝荣耀,也不应该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他们曾经是英雄,现在也是。
但他们必须去死。
这不应该是属于他们的结局,太漠然,甚至毫不体面,连尸骨都将不复存在。
但是,这是战争,战争里从来就没有同情。九号很厌恶一句话: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但事实就是如此,它滚滚向前,碾碎一切螳臂挡车者,无论是人还是神。
爆炸声此起彼伏,红色抑或黑色的阴影,都在子弹构成的浪潮中被拍的连渣都不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九号扣动扳机的手指都有些麻了,阴影还是如扑火的飞蛾一样前赴后继。
尽管如此,他却能明显的感受到压力正渐渐变小。这意味着阴影军团的数量真的开始减少,起码从炮灰的角度来说,不再是漫无边际了。
万里无云的晴天已经持续了很久。阳光洒在大地上,将积雪融化。明明是深冬,九号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意。
就像是春天。
“大圣。”九号笑着道,“我打小就喜欢您,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和您并肩作战。”
孙悟空一愣,没想到九号会突然开口和自己说话。
“我还是喜欢叫您大圣,虽然您已经成佛了,希望您能一直潇洒下去。”
“谢谢。”悟空温和道,“你也一样。”
九号点点头,右手猛的拍在了机枪枪身,金色的符咒霍然喷发出光芒,然后漂浮在空中。重机枪的枪身折叠旋转,所有零件都活了过来!
拆分,凝聚,合成。重机枪眼花缭乱的变形,最终幻化为三把新的枪支悬在空中,原本石台上的花纹平均分成三份,印刻在枪上,流动着不同颜色的色泽。
九号抓住其中两柄硕大的左轮,在指尖绕了三绕,交叉双臂指向身体的两侧。
他用脚尖挑起金色的步枪,甩给孙悟空。悟空伸手抓住步枪,疑惑的看向九号。
“大圣,您知道热武器相比冷兵器,最大的优势在哪吗?”
“威力?”
“不,是便捷。”
“借您的毫毛一用!”九号道,“该开始清扫了!”
九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肾上腺素疯狂的分泌,随着血液运送到全身。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撞钟,如战鼓,激荡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他大步向前,靴子在沁了雪水的泥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越走越快,最终变成了极速奔行
。血液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咆哮,手中的左轮赫然开火!
金白色的光锥喷射而出,轰碎了红色阴影。九号双臂在身前划个半圆,新月般地弹幕推进,收割一片阴影。枪就是拳的延伸,九号完美的实现了。
他屈膝弹射,在地面留下浅坑,猛的冲刺。双手在身前挥舞,带出上百道残影,每次挥舞,总会伴随着阴影的溃散。火光冲天,爆炸声不绝于耳。九号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跑出去数百米,清出了一条宽路。
悟空把毫毛洒在空中,无数猴子落地,组成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足足几千人的方阵,给人视觉上极大的压迫感。
悟空饶有兴趣的将步枪上膛,瞄向远方的阴影。
“开火。”他道,“自由射击!”
“该死!”
耶和华身上的衣服被撕裂,破烂不堪,圣光都不再完美的凝聚。他护住头脸,祝融的烈焰灼烧着他的皮肤,将其烤的漆黑。
女娲又一次祭出山河社稷图,青光笼上了耶和华。耶和华长啸一声,迎头而上。他的双手圣光爆发,奋力插入长卷。
“啊!”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长卷被绞了个粉碎。
蚩尤的掌心印上了耶和华的胸口,将其拍的凹陷下去。他一口血喷出,脚下踉跄,生生退了数十步。
耶和华站定,面目狰狞,满是怨毒的神色。白色的火焰从脚底窜上头顶,烧毁了他的全部衣物。
“他们故意忘记,从太古凭神的命有了天,并从水而出藉水而成的地。故此,当时的世界被水淹没就消灭了。”
耶和华仰天大笑,他双手高举过头顶,圣光从云层投到他的身上。
伏羲的头皮都炸了起来,死亡的气息席卷而来,锁定了他的灵魂。他只觉得胸闷,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这是真正可以灭世的能力,耶和华能在地球站住脚,掌控西方,与东方诸仙抗衡,一方面是东方神仙的逍遥性子使然,另一方面就在于他的底牌。
洪荒。
伏羲甩动蛇尾,向前突进。他捏了几个手印,鳞片的缝隙中喷射出大量的蒸汽,如同飙行的机车般撞入了光柱。圣光洒在他的身上,不再有一贯温和的触感,反而似是强酸,把鳞片都烧的融化。伏羲咬牙忍着剧痛,怒吼一声,重拳挥出。
五指捏住了伏羲的拳,用力一握,便把骨头捏了个粉碎,耶和华抬腿,一脚把伏羲踢出百米开外。
他竟是靠着燃烧生命把自己的能力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就连战力最强的伏羲都不能坚持过一招,祝融几人对视,都感到一阵无力。
数千光弹仿佛流星般划过天空,凶狠的在耶和华的后背炸开。射击声愈来愈近,一支猴子组成的军队奔跑着开枪,清扫着地面游荡的阴影。
硝烟散尽,耶和华毫发无损的站在光柱中央,嘲讽的冲九号一笑。
他的脚下开始龟裂,大地疯狂的震动,岩石崩塌,火光从地壳的裂缝中透露出来,照亮了整个战场。
震耳欲聋的水声响起,轰隆的狂鸣充斥了众人的耳鼓。一线白色自远处平推过来,那是无垠的水墙!
“天啊…”伏羲微张了嘴,看着远处奔腾的浪潮。他想起了万年以前,耶和华的初临的场景。二者如此的相似,却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彼时仅仅是示威,便使大陆沉没,而如今却是燃烧生命的同归于尽!
“离开地面!!!”
数百米的洪峰漫过了大地,吞噬了一切。除了耶和华和九号,所有人都腾空躲避。粼粼水波反射着阳光,在众人脸上映了光斑。
九号踏入了光柱之中。
催动洪荒消耗了耶和华大多数生命力,之前年轻的面庞已然布满了皱纹。他矫健的挥拳,挟带着蓬勃的圣光。
九号格挡,手臂蛇缠而上。他滑步扭身,只听嘎嘣一声脆响,竟是生生将耶和华的手臂折断。
“怎么可能!”耶和华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不受圣光影响!”
九号提膝,凶狠的撞上了耶和华的侧腰。耶和华的生命随着洪荒的发展而流逝,与九号相比,肉体上已经毫无分别。他的肋骨穿透肌肉而出,九号折断其中一根,在手心变换方向后又插了回去。
耶和华的脸因为痛苦纠结成一团,他抽着冷气,道:“又有什么用呢?你们这群劣等物种,我生命消亡之时,便是这星球毁灭之时。而你,人类,应该为你的僭越感到抱歉。”
“是吗?”苍劲有力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
鸿钧老祖一甩拂尘,在洪水中清出一座孤岛。中央的光柱仍然通着天地,却在威严之下黯淡无光。
鸿钧老祖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那光柱就支离破碎,再也找不到曾存于世间的痕迹。
耶和华瞪大了双眼,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遭惊雷,呆立不动。
九号毫不留情的踢向耶和华的小腿,左手用力,压的他跪在地上。
“您好,我叫陈恪,第九号试验体,共和国中士,代号c17。生而为人,我从不抱歉。”他把枪口顶在耶和华的太阳穴上,缓缓道,“还有,地球不需要上帝。”
“上帝死了。”
阳光普照。
45.(本章配乐:ingrid michaelson-everybody)
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到地面,酒吧里闹腾腾的,充斥着人声的喧嚣。
乐队在台上演奏着轻快的歌曲,是ingrid michaelson的everybody。吉他手微笑着弹琴,手指拨动琴弦,鼓手把鼓槌抖出花来,脚下打着节拍。
女主唱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她用一根发带将其束在脑后,露出两个小巧精致的耳朵。通透悦耳的歌声自她的喉间飘逸,直入心底。
“李中将,别来无恙。”
李平恺诧异的回头,看到了青年嬉笑的脸。
“小陈啊!”他笑道,“或许不应该再叫你小陈了,你现在可是英雄,人类的救世主。”
“李老,您还是别寒碜我了,我算什么救世主。”陈恪脸红道,“没有您,我或许早就死了,更不要说什么屠神。”
李平恺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摇晃着酒杯,使鲜红的葡萄酒液更充分的接触空气。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杯啜饮一口,眼帘低垂,手指点着桌子,好久才开口,道:“你不恨我就好,未经你同意就把你推上前线,我其实一直都很后悔。”
陈恪没想到自己的事居然成了李平恺心中的负担,整理了神情,正色望着面前的老人,缓缓开口:“不是的。”
李平恺抬头,盯着陈恪的眼睛。
“不是的,李中将。”陈恪毫无躲闪,语气无比真挚:“我可以用我所拥有的东西去换点什么,懦弱不再使我向现实下跪求饶。这些就是我在您这里所得到的东西:尊严和荣耀。您不知道这些对我有多么重要,我失去了一切,它们是我生存的唯一理由。”
“所以,”陈恪从桌边站起,深深的对李平恺鞠了一躬,“谢谢您!”
“猴哥,就连师父都在酒吧聊天,你揪俺俩出来干啥?”猪八戒慢悠悠跟在孙悟空屁股后面,满腹的抱怨。
悟空被吵的烦了,转身一探,一把掐住猪八戒的大耳,用力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恶狠狠道:“呆子,一天天哪来那么多废话,你看沙师弟,从来都不多嘴,你就不能学习学习?”
猪八戒被掐的疼了,急忙告饶,心里却是骂起了弼马温。迫于无奈,只能是脚下踢着石子,不情不愿的小跑几步。
悟空唤出了筋斗云,招呼二人上去。刚刚站稳,便猛地的加速。
筋斗云载着三人掠过数千公里。初春的大地已经泛起了油油的绿,从高空看着地面,根本无法与几个月前的战争联系在一起。
悟空恶趣味的冲入返乡的鸟群,轻轻敲了敲大雁的头。鸟被惊的哀鸣,粪便喷射出来,甩了猪八戒一头一脸。
“弼马温!!!”
“哈哈哈哈哈哈!”悟空爽朗大笑,伸开双臂,拥抱着自由的风。
几分钟后,三人降落在一处干涸的沟渠边上,入目处便是龟裂的大地,显然水源已经枯竭了很久。
“大师兄,这儿是哪?”沙悟净开口询问。
悟空在唇间竖起一根手指,神秘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柳枝在瓶口插着,青翠的惹人怜爱。他捻起柳枝,把上面沾着的露水洒在地上。
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润起来。
“这是!”猪八戒瞪大了双眼,“猴哥,你居然把菩萨的东西偷来了!”
悟空扭头怒视,吓得八戒急忙捂住了嘴。他轻哼一声,皱起了眉头,不满道:“怎么这么慢!”
孙悟空把玉净在耳边摇了摇,嘴角扬起了坏笑,直接倒转过来。
清澈的水瞬间充满了河流,有金色的鲤鱼跃出,溅起一片水花。绿色以河流为起点向外蔓
延,转眼就铺满了整面山坡。水花激荡,滚滚而去,在不远处的山崖边缘向下,飞漱清扬。
桃花骨朵从枯树的枝干上钻了出来,又倏忽绽放,一团粉红随风摇曳,刹那间落英纷飞,惊起一群不知何时出现的彩蝶。
流苏般的阳光穿过白云,透过树荫,在瀑布旁挥笔画下一道虹桥,正好圈住了那隐藏其后的洞府。
三人看的呆了,许久,悟空才颤抖着开口。
“花果山,水帘洞。”
奎托斯撑着下巴看着枕边的人痴笑,他伸手出去,轻抚那如凝脂一般的脸颊。睫毛微颤轻启,水沁的眸子盯着奎托斯,弯成一弦初月。
“你好美…”奎托斯喃喃。
雅典娜双颊泛起了些许坨红,偏头避开了奎托斯的视线。
“蠢。”她道,然后一把推开奎托斯,裹着毯子站了起来,“我想过了,平凡人的生活太无趣了。所以从今天起,我还是女神。猪猡,你可以滚了。”
“啊?”奎托斯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可以滚了。”
奎托斯懵了,慌忙站起身,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四处挥了几下,最后贴到腿边,摆出一副小学生立正的姿势。
雅典娜看着傻眼的奎托斯,板不住脸,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们两个到底谁放出来的电压比较高?”杨戬靠在吧台,歪着头问道。
“大概是他。”雷震子翻了个白眼,冲着索尔努努嘴。
索尔听了心情舒爽,锤子往身边一放,露出了满口白牙,咧嘴笑道:“那是!我当初奉命去华夏,第一个遇到的就是雷兄。你说是不是够巧合的,两个同样用电的人居然就对上了。要说雷兄也是一把好手,可惜遇上了我,哈哈哈…呃…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哪吒斜眼瞅着索尔,乾坤圈在在手指上绕来绕去。他侧了侧头,颈椎发出了嘎嘣的声响。
“其实我觉得,还是雷兄更厉害。”索尔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
酒吧里又重新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哪吒笑着抬起酒杯,站起身来,道:“我提议,就算是为了仍然活着,大家也应该干一杯!”
几人都把酒杯满上,用力的碰在了一起,然后一饮而尽。酒精顺着喉咙流入胃里,随着血液散发到全身,暖气由内向外扑出,带着陈酿的醇香。
索尔红光满面,他把杯子拍在桌上,大声叫嚷:“光喝酒嘴里太空了,听说这里有样招牌菜,大家要不要尝尝?”
众人来了兴趣,纷纷询问菜名。索尔很享受这种被包围的感觉,他把手心向下压了压,待人群安静下来才开口道:“狗肉炖藕!”
“你他妈找茬的是吧!”哪吒掀桌。
“哎你咋打人呢!”
“卧槽我要还手了啊你别以为我不敢…”
“别打了大哥…”
女主唱伸手扯下了发带,抛到空中,长发散落下来,如同漆色的瀑布,她嘴角带着笑意,那是对生活的热忱。
十年了,十年前的她,大概才刚上大学。陈恪看着眼前的姑娘,这么想着,脑海里浮现出种种回忆。
阳光更多的射入酒吧,安抚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您很面熟。”
陈恪起身,走到台前。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摸出褶皱不堪的泛黄相片晃了晃,温柔的开口:“能请您跳支舞么?”
“Everybody, everybody wants to love.
Everybody, everybody wants to be loved.
Oh, oh, oh, oh, oh, oh.
oh everybody knows the love,
everybody holds the love.
everybody folds for love.
everybody feels with love, everybody steals ith love.
everybody heals with love.
oh oh oh oh,just let the love love love begin.”
来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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