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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陆游跟辛弃疾,晚年相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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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昊曰天:我才知道,原来陆游跟辛弃疾,晚年相遇过。

老辛自不必说,陆游那会儿也已经历完一生坎坷,几年之内两次罢官。

上一次罢官,陆游六十一岁。

这时陆游终于发现,自己一回首,已经离那个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死生的少年人太远太远了。

那个时候,自己还觉得世间事大有可为。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这就是陆游六十一岁的诗。

这首诗实在太好,属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厮要成为大宋的杜甫了,还让他在家里待着,实在显得朝廷太不专业。

更何况陆游如今子嗣多,开支也大,给他官职俸禄,想来他也是可以收敛的。

朝廷里的衮衮诸公想错了。

陆游不是尔等这般人。

再次复起的陆游没有半点收敛,六十多岁的年纪,一有机会还是上疏朝廷,要力图大计,要收复中原,并给出了相应的政策方向。

忍了三四年,满朝上下都忍不了了。

这次攻击陆游的折子,罪名更加离谱,四个字 —— 不合时宜。

妄谈恢复,不合时宜。

当然衮衮诸公都是聪明人,知道为不合时宜找一个合理的罪名,这罪名叫 “嘲咏风月”,言下之意就是你所言的恢复,都是镜花水月,你大言不惭,实则奏疏空洞无物。

这多多少少算一个罪名。

朝廷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个罪名,把陆游削职罢官。

陆游再再再次罢官之后,须发皆白,想长歌当哭,又想仰天长笑,他回去把自己的住所改名为风月轩,挥手填词。

青衫初入九重城,结友尽豪英。蜡封夜半传檄,驰骑谕幽并。
时易失,志难成,鬓丝生。平章风月,弹压江山,别是功名。

这次罢官,陆游足足等了十三年,才等来复起的机会。

这十三年里,白日间很容易被旧时的衣衫貂裘触动回忆,遂有: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只有一两个猫儿可以抚慰老迈的心,让陆游还能 “我与狸奴不出门”。

可到了晚上,梦中便不消停起来。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老去的十三年,陆游仍旧没忘却当初的少年郎,仍旧没有妥协半分。

直至韩侂胄北伐。

韩侂胄北伐之前,大肆动员了主战派的新老名士,辛弃疾也好,陆游也罢,都在动员范围之中,也是在那两年,陆游与辛弃疾相见了。

这两人把臂同游,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目光碰到一起,硬是能点燃江南的水。

当韩侂胄的北伐决策终于敲定,辛弃疾虽然知道这人不靠谱,还是决定前去献策,陆游给辛弃疾写了诗,说你才比管仲乐毅,此去一定要让占据中原的跳梁小丑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辛弃疾揽诗大笑,只可惜老辛纵马去后,并没有机会真的主兵一方。

韩侂胄问完策,便顾忌辛弃疾会争他的功,只把辛弃疾丢在镇江驻守防线。

于是当北伐的东西两线,西线叛变,东线私下议和,所有中层底层的士卒无辜枉死时,辛弃疾只能心如刀绞,在京口北固亭写词。

写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写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写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写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同样垂垂老矣的陆游走出门去,迎着风中传来的大败消息,泪洒秋风。

而当韩侂胄终于认清局势,来一个辛弃疾抢功,那至少是有功可抢,他三番五次请辛弃疾再次出山,把军事决策的权力也分给辛弃疾一部分,终于请动了他。

奈何辛弃疾已经很老很老了。

除了留下三声杀贼,辛弃疾再也没能回到沙场。

行差踏错的韩侂胄,也成了金人议和的条件之一,奸贼杀了他,取了他的人头,去给金人当孙子请和。

远在山阴的陆游越发孤愤,这一腔孤愤在两年后酿成大病,取走了他的性命。

只剩临终的绝响,响彻一代代少年人的耳膜。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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