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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贵圈30年,神奇瞿颖和她背后神奇的人脉关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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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摊热了,义乌火了。

所有人都想去义乌上货。几乎每一条关于义乌搞钱的小红书帖子,都会引来同行者在评论区报到。其中多数是没有开店经验的新手、打算搞副业的白领、裸辞或者被裁的大厂人。他们普遍喜欢在 “报到” 的宣言里加上感叹号,显得冲劲十足干劲满满。

一副没有被社会捶打过的样子。

第一波行动者已经在今年 “五一” 假期尝到碰壁的滋味了。当他们放弃旅游和休息,坐着飞机、高铁或者自驾赶到义乌研究搞钱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七成以上店铺闭店的黑漆漆的义乌国际商贸城。

老板们休假去了。

这座由五个区域、七万多个摊位组成的贸易城,是义乌财富故事的核心,平日里总是熙熙攘攘。但 “五一” 假期,多数没有开门,连扶梯都停止了运行。玩具区一楼坚持营业的老板们,甚至向顾客推销起 20 块钱一只的铁皮青蛙 —— 这样的小生意,他们平时是瞧不上的。很多店铺都在显眼处挂着告示:不零售。

好在,义乌酒店没有涨价,毕竟往年的 “五一” 都是人们往外走。逛不着商贸城的搞钱小白们,还可以去常年热闹的夜市上,先去花花钱 —— 对于生活在北京上海,每天都在同样的空调温度下重复生活的年轻人,这份快乐不亚于搞钱。

至少,当我刷着朋友们在京郊排队抱怨的信息,在夜市上吃着 10 块钱一份的臭豆腐,提着 50 块钱一双的凉拖时,感觉是这样的。

没错,我把 “五一” 假期献给了义乌。可惜,义乌老板们的 “五一” 是属于家人的。

假期第三天,当我在商贸城一家袜子批发店终于见到老板娘时,她笑眯眯地告诉我:这是缘分。她只是过来办点事,下午继续闭店,要自驾出去玩。另一家店铺,我眼见一位老板娘拉下门闸,带着儿子悠然离开,一副不着急挣钱的样子。

后来我就理解了:这是成熟的表现。毕竟,真正的大客户,也不会赶在 “五一” 假期前来。溜达在商贸城里的,一多半,都是像我这样的小白:跟着小红书里的搞钱之风而来,“先看看”,但其实也不明确要找什么。

指南

相似的小红书攻略,把小白们引向了共同的目的地。

全球规模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义乌国际商贸城,几乎是所有人都会打卡的地方。在小红书搜索框里输入 “义乌国际商贸城”,得出的内容超过 3 万条。

从北京赶来的大厂毕业生山农,在 vlog 里无意间提到自己花半小时逛完了商贸城,激发热议,继而喜提了人生中的第一条十万加短视频。

毕竟,按照 7 万家商户计算,每家安排 5 分钟,逛完义乌国际商贸城需要 5833 个小时 —— 不眠不休的前提下,243 天能全部逛完。

5 月中旬,我再次钻进义乌国际商贸城,终于得以看到它的部分真貌,以及,感受到作为搞钱小白的卑微。

假装店主拿货,显然很容易被识破。

老板们一般会问几个问题:外贸还是内销?在哪里卖?新手往往在这个环节就开始心虚。逐渐熟悉掌握话术后,在一家帽子店,我成功说服老板,以拿货价卖给我几顶防晒帽。不过从网上比价结果来看,“拿货价” 并没有什么优势。

老板介绍的工厂实力,倒是让我印象深刻。“这样的印花,整个商贸城只有我家能做”,“为了做出印花,投入 3500 万搞了新生产线”。于是,我也顺势说服自己接受了价格不便宜的原因:一定是老板的货足够好,而不是我的小白散客身份被发现。

但逛到后面,伪装就变得意义不大了。毕竟我看到的价格对比更多是这样的:

一款儿童益智玩具,“拿货” 99 元,10 件起拿。电商平台上,同品牌、同款,69 元包邮;

一款儿童夏季家居服,“拿货” 40 元,10 套起拿。电商平台类似款,价格在 14~33 元之间;

在一家女士内衣店,我倒是找到了价格合适的单品,“拿货” 价相当于我平时购买价格的四分之一。我欣然下单,但老板娘得知我只要单款单色 10 件时,脸色一变,随后疯狂推销,劝我至少应该拿 M~ XL 码,以及旁边的那款也很好卖。

想必在我连连拒绝的那刻,老板娘心里已经有数了。说谎被识破的尴尬,让我不好意思商量包邮,匆匆付完钱,便落荒而逃。

图:商贸城内的国际物流广告

区别于 “五一” 假期前的意气风发,假期过后,小红书的义乌搞钱帖里有了更多关于劝退的内容。普遍共识是:对于拿货量不大的客户,义乌并不友好。很多品类的售价都比电商平台更贵,100 件甚至更多才起拿。

有意思的是,这些义乌搞钱帖普遍平实,没有小红书博主们喜欢的精修照片和滤镜,往往是原图直出,以文字分享为主 —— 就像义乌这座城市一样务实。但这并不妨碍讨论区的热烈,连老板们也会亲自下场参与。在义乌从事童装生意 12 年的叮当就在讨论区喊话:

如果只是想来搞一批衣服回家卖,又没有门路,千万别来义乌。

学费

在义乌,更具特色的交易市场是库存街,也称尾货街

它们多以村子直接命名:梅湖街、白岸头、下王村、江北下朱。街区由长得几乎一样的六层楼房组成,一楼卖货,楼上作为仓库或者住人。其中最有特色的,又属江北下朱,主攻电商供应链,支持一件代发。

不需要囤货,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吸引小红书里的搞钱女孩了。

但问题是,拥有小红书式审美的搞钱人,大概率在江北下朱拿不到合适的货。

江北下朱的很多货是供应给电商直播间的。比如山农在这里看到了 0.65 元一支的牙膏 —— 他之前在某直播间里购入的价格是 19.9 元三支,36 元一盒的蓝牙耳机 —— 他之前买过的同款是 120 元,后来有一只出现质量问题与店主联系,后者二话不说发过来一盒新的。现在,他明白老板为什么如此慷慨了。

在江北下朱,时间的概念是模糊的。“五一” 假期与平时的营业情况基本类似,毕竟,内卷的电商主播不休假,供应链自然也是不能停歇的。

包括国际商贸城和库存街的多数市场,大多在下午 5 点左右就陆续下班。除了江北下朱。

我在 5 月中旬一天晚上 9 点多到达江北下朱时,街区大概一半店铺已经关门,胶带撕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脆响亮,那是老板们在打包发货的声音。部分店铺的门口,快递包堆成了小山。

一些已经下班的店铺,门口展板上的样品并没有收起来。在一家日化用品店门口,我看到了海蓝之谜的洗衣液、挚美净洗衣液、浪宇皂粉、飘淼洗衣粉 —— 在电商直播兴起之前,它们活跃的市场应该是农村大集。

如今,它们静静躺在夜色中。头顶的霓虹灯闪烁,那是搞钱的信号。

当然,江北下朱也有看起来很高级的店铺,但相应地,价格也不便宜。

比如在一家装修类似精品店的饰品店铺,一副耳环的 “拿货” 价格多在 40~60 元之间,部分款式超过 100 元。我挑选了几对,与某电商平台进行比价发现,部分款式,店里买一副的价格,可以在网上买 10 副。

而今年流行的菩提手串,店里的 “拿货” 价是 60 元一条。当店员热情向我推销它有多好卖时,我默默想起自己在北京潘家园买的那条类似款,老板开口 30 元,最后成交价是 25 元。

一位打算在湖南老家摆摊搞副业的女孩刚刚交过学费。

她投入了 1000 元在江北下朱拿货,结果,当地朋友直接告诉她,“你被骗了”。她的拿货价比 1688 贵 10 倍,加上快递费等成本,根本不可能回本。

这是她到义乌搞钱的第三天。来之前,她对义乌的印象是:遍地有金山银山,“在大大的义乌挖呀挖呀挖”。到义乌的第一天,她感觉这里的人都在闷头搞钱,氛围很好。交完学费后,她说,自己只想回家,老老实实继续上班。

折叠

“一定要记得,留 2000 块钱买电动车,送外卖得用。”

在所有劝义乌搞钱女孩要清醒的小红书评论里,这条是呼声最高的。

搞钱返贫的故事在义乌可太多了。比如在库存街,如果前几天出现在摊位上的货,消失几天后又重新摆出来了,背后肯定有上货人的眼泪 —— 卖不出去,只能作为库存再清掉。

25 岁的一粟在今年 2 月来到义乌,做拼多多的饰品网店,“亏得只剩裤衩子了”。她卖的饰品单价多在 10 元以下,利润本来就不高,还经常遭遇仅退款的 “白嫖党”。勉强坚持到 4 月,她选择了清库存关店,算下来亏损 1 万多。

但对于每一个初到义乌的搞钱人,满街跑的豪车还是容易给人 “乱花渐入迷人眼” 的感觉。

“五一” 假期,我在义乌数次见到 200 多万的帕拉梅拉,都是当地浙 G 牌照。更多豪车只在夜间出没 —— 白天老板们的座驾是三轮车和货车。5 月中旬,在拥堵的青口夜市门口,发动机的低鸣声彰显着一辆跑车的尊贵。我抬头一看,坐在兰博基尼驾驶座和副驾的,是两个看起来只有 20 岁出头的男孩。

义乌的折叠无处不在。

一方面,它是国内最富裕、最国际化的县级市之一。几家正宗的中东菜馆在小红书里人气颇高,服务员是穿着帅气西装的中东面孔,街头也随处可见披着头巾的中东商人。TikTok 培训机构、海运、境外手机卡的广告,一起构建了这里的国际感。

即使在最不起眼的库存街拖鞋店铺里,老板娘也可以熟练使用英语,跟外贸客人们谈价格。江北下朱的一家鞋店门口,一块大屏幕实时跳动着 TikTok 直播间的数据。

搞钱的人对变化捕捉最为及时,对趋势更是如此。相比传统电商,TikTok、独立站、Temu 的生意在这里显然更加流行。甚至,江北下朱的村口,已经出现了数字人主播的服务机构。

但义乌的 B 面也写满失意。

离开义乌的那天,我打到了贵州人李祥的车。

这趟 11 公里的行程,我支付 23 元,但他到账的钱只有 17 块钱,折合每公里 1.5 元左右。“前几年平台抽成还只有 18%”,他的语气中满是羡慕。去年才转行跑滴滴的他,没赶上好时候。

他曾经吃到过义乌发展的红利。这位 15 岁就来义乌踩缝纫机的贵州山里人,靠着十几年的踏实肯干,拥有了一家来料加工的服装小作坊,前几年的净利润,基本都在 40 万左右,足以养活一家老小 —— 直到去年,他成为义乌关厂潮中的一员。

但他看起来心态很平和。

寒意落在了义乌大多数人身上,比如他眼见商贸城的生意在电商冲击下逐渐变差,往年年租金 30 万~40 万的店铺,现在 20 万转租都无人接手。

“以前生意好的时候,老板都没空搭理人”,李祥说。商贸城里很多搞饰品的老板,都有工厂。以前需要客户提供样品,订单达到足够数量才会开模。但现在,他们都是先把样品做出来,在店里展示,吸引顾客下单,订单起数也从以前的几千降到了几百。

寒意还表现在更多日常里。

“五一” 假期,梅湖街一家服装尾货店,一位老板娘努力向她的中东客户解释,一款有 4 个颜色的夏凉裤,其中的黑色不确定是否有现货。比划几个轮回后,客户显然还没太明白,他用手机找到了翻译软件,老板娘才如释重负。

这笔 2000 条裤子的生意成交,客户要走了所有的库存。“前几年英语还行的,没想到退化这么快”,老板娘有些唏嘘,她打算尽快把英语捡起来。

每个义乌人,都能讲出几个身边真实的财富故事。

因为实在太多了。你几乎可以在任何场合,听到关于发财的无数个版本。听多了你就会发现,它们都离不开一个关键词:

江北下朱的一家饰品店,晚上 9 点多,老板娘还在跟朋友讨论同行的直播电商生意。对方公司租在别墅里,光打包发货的工人就有 30 多个。赚钱的秘诀就是便宜,敢把价格压到最低,部分款式只在成本价上加了 5 分钱。

“我看过,价格比商贸城还便宜,都可以直接去他直播间里下单了”。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这位老板娘还处于对电商生意感冒又不敢尝试的阶段,她听说,那位同行某个月亏了四十多万,因为爆单之后,生产发货跟不上,被平台重罚了。

电商本身也是一门更加卷的生意。“难怪人家能挣钱”,老板娘感慨,同行可以为了卖货不要命,“今天到了 5000 的货,他们就一定要卖完才下播睡觉”。

图:义乌国际商贸城内的商家广告

勤奋和拼搏,一直是义乌人信奉的搞钱密码。互联网只是放大了它的能量。

比如李祥的一位 96 年老乡,最初在义乌卖服装,后来与朋友合伙干工厂,专供电商。现在工厂已经有 300 多人,去年连续做出几个爆款,一年流水超过 4 个亿,净利润接近 8000 万。

这样的成绩,李祥当然羡慕,但他更佩服老乡的卷。“就是拼”。老乡原本定下婚期,因为建厂推迟了,“生意不做出来就不结婚”。

而今年的生意更难做。比如服装,价格被卷到让多数人没有利润空间的程度,李祥就暂时退出了。在他看来,10 个来义乌搞钱的人,3 个能挣到钱就不错了,大多数都只是来交学费的。卷,只是第一道门槛。

不过,义乌还是暂时 “收留” 了很多失意人与梦想家:

一位大厂毕业生裸辞之后,独自自驾 800 公里,准备在义乌创业,开启新的人生;

一位刚刚经历第二次脱产考研失败的男生,决定告别把自己关在家中与世隔绝的日子,迈出的第一步就是来到义乌;

一位 30 + 的单身女性,4 月在国际商贸城附近租下房子,从小红书义乌买手开始做起;

……

这波集结在小红书的搞钱人多数是生意小白,对于义乌搞钱项目也缺乏清晰规划,但不妨碍有人从义乌获取能量与灵感。山农在 “五一” 假期结束后返回北京,他准备围绕义乌的货,搞点事情。

义乌这座城市,因为卷而生机勃勃。路边摆摊卖淀粉肠的、夜市门口卖臭豆腐的、街边卖胶水的小商贩,都在一边卖货一边努力直播,专注搞钱。

比如,青口夜市的这家臭豆腐摊位,常年排着长队。老板已经拥有 20000 多粉丝,她一边娴熟调料一边谦虚说,直播只是顺手做做,没时间搞电商卖货。

义乌,跟涌入这座城市的搞钱人,更像《漫长的季节》结尾处的那列火车,一直向前,不回头。它未必是所有人的搞钱胜地,但它全力往前的姿态,依然迷人。

那天,在离开义乌的高铁上,列车飞驰,带我穿过一座又一座的隧道。多山的地貌造成交通不便、农作受限,很长时间里,义乌只是一座经济落后的江南小县城,直到贸易改变了它的命运。

如今的义乌郊区,还零散种有稻田,从高铁车窗望出去,有一块一块的金黄色。

5 月,南方的中季水稻正在逐渐成熟。这是季节流转的必然,只要没有意外,每一季的劳作总会得到回报。

付出就会有回报。对于每一个来到或者离开义乌的人而言,这样的信念,一定或长或短地在他们心头停留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义乌搞到钱,但这并不意味着,义乌之行就没有意义。

有些力量就像种子,种下了,就有希望。

(本文受访者均为化名)

来源:首席人物观 微信号:sxrenwug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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