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识猷:一篇有意思的论文,讨论国内的单身青年 (不包含离异、丧偶的单身青年)。
📍2020 年 20~49 岁单身青年规模持续扩张,在同年龄组青年总体规模下降 6.31% 的情况下逆趋势上涨,达到 1.34 亿人。
📍35~49 岁组单身青年规模增长明显,男性相较 2010 年上涨 30.80%,女性上涨 122.42%,总规模达到 1370.47 万人。
📍我国单身青年的规模逆势增长,几乎所有年龄段的单身青年比例都在上升,青年处于单身的时长翻倍,且单人立户水平也在提高。
但如果横向对比,2020 年我国 45~49 岁处于单身状态的青年占比仍然很低(仅为 2.98%),即便扩充到 35~49 岁占比也仅有 4.5%,远低于同期的欧美以及同属东亚文化圈的韩国和日本。
📍35~49 岁的未婚男性构成了该年龄段单身青年的主体(73.54%),在 2020 年其人口规模超过了 1000 万,相较于 2010 年增长了 30%。在这一年龄组中,又以小学及以下受教育程度的单身男性为代表。该群体占比最高且持续增长,体现出婚姻挤压强度的持续增加。
📍单身可分为 “被动单身” 与 “主动选择”。
📍就 “被动单身” 而言,婚姻挤压的严重性与受教育程度呈反比。
最严重的婚姻挤压发生在小学及以下学历的单身群体中,且相较 2010 年整体有所恶化。
就 20~49 岁的单身青年而言,城乡性别比分别从 2010 年的 242.8 与 288.3 上升到了 2020 年的 297.0 与 474.5,性别失衡情况加剧。
📍20~49 岁本科及以上学历者,性别比则首次出现 “女多男少” 的情况。
35~49 岁城镇研究生及以上受教育程度的性别比最低(81.7)。
“女多男少” 的性别比体现出另一种形态的婚姻市场失衡。
📍随着婚姻稳定性的下降,以及劳动力市场竞争的加剧,青年人面对有所极化的劳动力市场与缺乏福利保障的家庭政策,出现了风险规避的转向,即优先投资看得见回报与受益的职场,而非家庭 。
📍单身青年的就业状态和就业质量整体弱于青年总体。
这体现出就业和经济因素对青年进入婚姻的筛选作用,即工作更稳定的青年更有可能进入婚姻。但该作用主要体现在 35 岁以下的青年中。
35 岁以上单身青年就业质量存在两极分化,但整体水平逐渐接近于青年总体,表明 “主动选择” 型单身青年比重的增加。
📍第一,在以经济依赖为纽带的家庭中,青年总体的财富情况整体优于单身青年,婚姻与财富的关联得到进一步肯定。
第二,在不同财富类型的内部,房屋、存款与耐用消费品等稳定性较高的财富在单身青年中的劣势更大。
📍单身青年内部的财富由高到低排序情况依次为城市男性、城市女性、农村女性与农村男性。
相较而言,单身农村男性的财富状况同比最低,凸显了其相对劣势的经济境况。
📍在单身青年内部,女性相较于男性、城镇居民相较于农村居民均呈现了更低的未来信心与主观感知。
📍在居住方式上,单身青年独立性提高,单人立户水平上升,但存在城乡分化。
在 20~34 岁组中,城乡女性的单人立户水平小幅上升,分别达到 32.48% 与 7.25%,展现了女性独居实践的兴起;
在 35~49 岁组中,城镇青年的单人立户水平进一步提升,男女两性的单人立户水平在 10 年内分别提升了 2.13% 与 6.83%。
与之相对,35~49 岁农村青年一人户的占比却有所下降。
城镇单身青年变得更加独立于原生家庭,但农村单身青年反而在居住上更依赖原生家庭。
📍与青年总体对比,城乡单身男女在同婚姻家庭相关的取向上展现了更低的期待,在生活取向上则有较高的期待,总体上呈现了一种 “弱家庭、强自我” 的偏好。
唯一的例外体现在农村男性对生活的期待较低,这或许体现了农村单身男性在社会经济生活中相对的劣势地位。
📍单身群体内部存在显著的性别模式。
城市中两性差值最小的为事业取向、差值最大的为亲子取向,
农村中两性差值最大的依次为亲子取向、生活取向。
正如既有研究所发现的,在对待婚姻的态度上,男性延续了对家庭、亲子关系的重视,而作为婚育主体的女性,则更担忧自我发展与家庭事务的平衡。
📍就整体而言,单身青年参与各项闲暇活动的频繁程度要高于青年总体,但都钟爱上网。
相较而言,单身青年在偏家庭性活动的项目上(如看电视 / 碟片、做手工等)投入程度低于青年总体,更偏好自我提升与放松的项目(如参与体育锻炼),以及常见被用以界定个体文化资本的活动(如参与音乐会、展览、读书等)。
📍一方面,相较于青年总体,在参与社交活动、心情低落需要陪伴等情况下,密友对单身青年的意义更为重要。
另一方面,家人仍然是单身青年重要甚至是不可或缺的支持来源。在个体最为脆弱的时候,如生病卧床或无法独立完成家务事项时,家人依然是 87.64% 与 74.95% 的单身青年最可能得到帮助的来源。
📍对于 “单身社会” 的担忧主要来自三个方面。
一是有意愿进入婚姻却不能的单身青年。这部分人群不仅包括受到婚姻挤压,面临着高额婚姻成本而无法负担的弱势群体,也包括受困于滞后的家庭性别分工与激烈劳动力市场竞争的女性。
如何解决既有的性别、年龄与单身歧视,改善个体的生活处境,是面对初婚推迟、人口形势变化需要直面的问题。
二是正处于单身状态的青年人。如何避免因过分原子化而导致的相互孤立,这不仅需要增强单身青年独自生活的能力,还需培育出彼此支持的公共文化,使得单身青年可以依赖各类场所与多元服务展开社交,从而满足其内在的联结需求。
三是单身青年内部的社会分化。既有文献指出,我国越发同质性的婚姻匹配模式,正在强化当前的财富不平等,并持续抬高婚姻的准入门槛。弱势群体或将承担社会向下流动的不利后果,并加剧社会不公平与社会阶层固化的风险。
李婷,郑叶昕。中国单身青年的规模、特征及其演进态势 [J]. 中国青年研究,2023 (09):5-15.DOI:10.19633/j.cnki.11-2579/d.2023.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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