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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渤:哪有那么高情商,只是不愿意让别人尴尬、让自己尴尬而已。

《人物》:流量和人气一度成为影视作品选择演员的标准,如今观众对演技的关注又回归了,你觉得是出于什么原因?

黄渤:正常吧。你看,它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这种现象)。可能这就是到了新演员、年轻演员爆发的时候,比如说中戏96班,中戏、北电、上戏,一下出来一大波人。可能也跟市场环境和整个行业的需求有关系,大家需要年轻面孔的时候,就一下子出来了。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那么担心,这就是一个过程。一下子涌现出一批,好的自然就留下了。不好的,红火一阵,可能有自己的原因,自然就淘汰了。

《人物》:怎么看待现在的年轻人气演员?

黄渤:很多人刚出道的时候都特别好,也都特别有礼貌,特别认真。但市场的状况,慢慢造就了这样一个状态:回来以后一天给你接8个活儿,每个活儿就给20分钟,你说你怎么办。赶快,完了就走,完了就走。你让小朋友有多大的自律自省啊,慢慢时间长了,他就会习惯这种状态。

创作者本身的自律也好,自我要求也好,等他们成熟一点,可能就好了。在这个阶段,旁边的人最好能够给予支持跟帮助。

《人物》:你在《表演者言》中提到,最开始不知道怎么塑造一个完整的角色,到底什么样的角色才可以称之为「完整的角色」?

黄渤:主要是最初的时候,能力、经历、表现力、理解力都还不具备。就像你身上只练出两块腹肌来,做俩仰卧起坐行,但多了,再加上其他动作就做不出来了。那时候最宝贵的就是原生的质朴。这点东西哪能丢得了?果然,一路成长,你慢慢慢慢就是把它丢掉了。

很多角色靠基本的原生态是不够的。比如去演绎反差比较大的历史人物,你需要找到很多扶手,用节奏控制等等一系列手段去完成这个角色。时间长了也会产生惰性。演吃惊害怕和难过,都不需要调动多大的真实情感。但表演这东西有时候就差一丢丢,真的好和还不错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些细微的东西可能就来自于你的真实情感。

《人物》:演员真正和角色融为一体是怎样的?

黄渤:每个阶段的瓶颈都不一样。就我自己来说,分几个阶段。一开始全情投入,撕心裂肺,哭是真哭,高兴是真高兴。慢慢地就开始掌握一些技巧技术,把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的情绪从全情投入里拿出来了,飘在空中控制自己。有时候要骂出来了,你知道发生在这个时候是不对的,而这个时候,凝视是对的。其实在爆发之前失望,是比爆发更有力量的。你就要跳在空中,控制自己。慢慢受益不少,你知道人物的层次也出来了。你慢慢找,就像是两张照片往一块重叠,左找找,还有点边出来了,右找找,又有点边出来了,或者手没对上。慢慢就合起来了,贴到一起了,就自由了。

《人物》:是否担心演员在真人秀中的形象过于鲜明,对所演绎角色造成伤害?

黄渤:是,会有的。活儿也接了,你也意识到了,确实对表演来说是有一定伤害的。谁能把自己的一切经营到那么好呢?但也不一定是不可逆的。我最早一直是喜剧角色,到后来拍《无人区》的时候,担心一出来观众就笑,担心那些喜剧角色成为以后跨越不了的一个屏障。后来其他题材慢慢多了,就好了。主要是靠你自己的能力。

《人物》:大众媒体会给明星塑造「人设」,你自己会因此感到困扰和压力么?

黄渤:上台开始有压力了。去了大家说,哎,今天上台,一定得说。或者给你安排一个重要的环节,让你担负起一定的作用。包括去金马奖领奖,台湾媒体也会问,这次台上还有什么包袱?哎,我是上来表演的么?大家因为一点巧合,就慢慢给你归到这上面来了。等你哪天一下子掉了一下,人家说,如此高情商的人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其实哪有那么高情商,只是不愿意让别人尴尬、让自己尴尬而已。

《人物》:2017年金马奖颁奖礼中,记忆最深刻的人或者瞬间是?

黄渤:一老一少吧。少就是文淇,我看了她的一些表演片段,感觉到后生可畏。这孩子按照这个速度,理解力和用心程度到了的话,将来了不得。我问自己,你有这样的天赋吗?

另外就是惠英红。我这次做了金马创投的评审,看到不止一个项目找到她。其中有一部有京剧的元素,她说已经练了一个多月的「唱、念、做、打」了。感觉她很可爱,很值得敬重。演了一辈子戏,到现在还是这种态度。别人没看到,到那个年纪,她还在努力呢。这两位叠加起来,那个刺激。

《人物》:2017年拍完了第一部自己执导的戏,最有意味的瞬间是?

黄渤:杀青的第二天吧。早晨起来,天光渐亮,最后一个镜头拍完,大家拥抱到一起,该庆祝的庆祝,但同时伴随着失落。看着那些布景,人都散去了,人去楼空。

我的天哪,很多时候觉得这好像是一个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针对整个命题来说,我的知识层面不太够覆盖和驾驭这个题材。要做一个带有喜剧的寓言,放到什么度上,只有理解到更高层面,才能游刃有余地摆弄它,摆出来一个好玩的姿势。

《人物》:2017年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黄渤:还是拍了这个戏吧。当下的市场也不仅仅需要嘻嘻哈哈、热热闹闹、惊险刺激,可能也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你下意识觉得,是不是应该有一些这样的电影存在。我还是希望,开着玩笑,就把这事儿说了。

《人物》:2017年想明白的一件事?

黄渤:想明白了现实跟理想之间的差距。今年做了这部戏,你觉得你搞得定,但是你的才华并没有支撑到这个程度。你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无能」,你知道你的导演能力、表演能力和对其他人的把控能力,还是有一定的局限。你想营造的气氛,出来以后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左突右想,还是弄不成。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可能找到原因了,是因为之前结构的铺垫问题,或者是叙事节奏的问题。但当时在现场,你就是要面对那个无奈。

《人物》:拍戏的过程中,特别无奈的时刻?

黄渤:过程中面临无数次「觉得这事儿好像不太好弄完了」。去国外本身就压力很大,因为他们那儿管制比较严,各种监督,各种申报,各种审批,各种不行,各种不可完成。

用个地方,要跟当地的旅游审查部门、环境部门、公安部门审批协调。比如想搭个高台,需要提前把图纸画出来。待几天,车停在哪儿,东西怎么放,要提前报备。到了现场,发现拍摄位置不行,高台要挪。挪可以,对不起,重新申报。在剧组,我最常见的动作就是望天,而天都在下雨。

《人物》:2017年一直想做但没做成的事情?

黄渤:旅游,无论是去哪儿。只要是全扔开,就待一会儿就好了。躺在海滩上也行,潜水也行。再简单点,哪怕有一天,下午起来之后,泡杯茶喝着,然后想好了今天要画一幅什么画。铺开了,抠哧抠哧画一天。或者练练歌,完全松开的,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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