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梓强
序
我是土生土长的深圳人。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习惯了这个群体的风俗习惯和文化传统,我在这个圈子里经历过的,感受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我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家里要有一个“神主台”(即神龛);为什么每天吃饭之前,都要先给神主台里的观音像和祖先牌位上香;为什么神主台上的水果零食不能随便乱动,要先恭敬地向神仙、祖先们请示过才能拿下来;我也不太在意,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桌子上不能摆7个菜;为什么大年初一的时候不能洗头;为什么我们说的“白话”和学校里面教的不一等等。我只是很简单的以为,大家生活本就该是这样子的。你看隔壁屋的三叔公,还有村口的姑婆也都是这样子生活的。
直到我的堂哥娶了从外地来的大嫂,我才发现,我们这些祖上三代就在深圳扎根的,以村落为基础生活发展的一群人,在深圳的外来人口的口中,有着一个让我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的称呼——深圳土著。
1. 祖上三代便是深圳人
“深圳”一词,意指“很深的水沟和河流”。这是因为在很早以前,深圳不过是南海边上的一个小渔村。当时绝大多数的的深圳居民,就是在这些“水沟和河流”上打鱼为生,过着朴素的渔民生活。就连我自己,也都还依稀记得,三四岁的时候,在爷爷奶奶鱼塘边上的茅草棚屋里,听奶奶唱的深圳渔民儿歌,渐渐入眠:“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快滴训落床。听朝阿妈要捕鱼仔洛,阿爷睇牛要睇到天光哦…”。听爸爸说,像这样的渔村生活,是在80年代深圳改革开放之后,慢慢被“城市化”的建设所改变的。而到了千禧年后,基本上所有的鱼塘用地,都被当地政府征收整改他用。深圳的渔村历史也由此渐渐走到了尽头。如今也只有在村头“共和村历史发展图”(注:我所住的村子名为“共和村”)的大型石碑上,还能回想起记忆里那清冷而宁静的水塘月色。
多少年来,土生土长的深圳土著居民,个个都是开船捕鱼、织网开塘的好手。奶奶告诉过我,大字不懂一个的她,可是当年村里开渔船的领队。她经常带着其他村民,开着那种中小型的柴油渔船,从村里的河港一路开船到香港的流浮山,运送河鲜和其他物资。直到如今,奶奶还保留着当年政府发出的渔民证。当年也是凭借此证,才可以一路开船跨过边境直达香港。我小时候还会帮着奶奶,拿着鱼网线,坐在院子里,看着奶奶一针一线地编织出一个长达三丈的大渔网。奶奶一边织网,一边对着我我说,这样的渔网,现在可以卖多少多少钱,再织够多少个,就够供我上学读书。
但是,改革开放之后,作为经济特区的深圳,为了发展经济,把曾经的鱼塘都征收建设成工厂和出租屋,随即迎来一大批来此打工创业的外来人员。失去了鱼塘的深圳渔民,再也没有了发挥一技之长的资源。曾经只知道捕鱼的他们,唯有将政府补贴来的些许土地,建成出租屋,靠着收租而来的收入,继续生活。没想到,却成了如今“富得流油的土地主”。
2. 今天的深圳人
如今的深圳人,大体可以分成三种:深圳土著居民,深圳二代移民和外来人员。所谓深圳土著居民,就是指像我家这样祖上三代便在深圳扎根生活的深圳人;二代移民是指在深圳出生或者小时候随父母来深圳,但父母是在80、90年代从其他省市移居深圳的人。外来人员就是近几年来深圳求学打工的人。
在深圳这个拥有两千万人口的城市中,像我们这样的土著居民,如今也不过仅仅40万人,大多以村落形式分布在深圳的远郊地区。这些土著居民主要分为两个民系:广府民系和客家民系,目前以客家民系居多。这两个派系以广九铁路为界,广府主要在西边宝安区(靠近广州,以粤语为主),客家大多在东边龙岗区(靠近梅州,以客家语为主)。
我家属于广府民系,爷爷四、五岁的时候随其叔父从广州番禺来到深圳,奶奶是一直在深圳生活的广府民系深圳人。如今我所在的村落“共和村”,一个约有700人口的土著居民村落,还是当年爷爷奶奶领着其他逃难而来的村民一起填河开荒而渐渐建成的。当年有初中文化的爷爷,一直充当着领队的角色帮助其他村民一同建设家园。而村落所在的小镇是深圳最西边的小镇——沙井镇,距离东莞市也仅有两、三公里,我记得小时候和小伙伴们经常游过那条界河“偷渡”到东莞市那边摘水果。
随着外来务工人员的不断流入,深圳城市的发展也是日新月异。类似“深圳速度”,“深圳精神”等词汇不断被印刷在各大市报、区报之上。最先是市中心的区域被各地来的创业人才抢占,本身并没有什么竞争力的本地土著民被不断赶超,最后只能死死守着家传的几块土地生存。而近年来更是连市区外的地方也都尽是说着各地方言的外来人员。今天走在深圳的大街上,几乎是碰不到几个说粤语的本地居民。
为了自身的生存延续,也为了迎合深圳的城市发展,深圳的土著居民找到了一条特殊的生存之道:各个土著村落以自己的村子为基础,兴建花园式的居民统建楼,并让全村子的土著民都住进这种统建楼之中。剩出来的公共土地以或租或卖的形式拿出去换取资金收入,并成立农村合作社股份制公司,让全部村民们都成为公司的股东,然后每年以分红的形式获得一定数量的收入。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土地资源变得越来越值钱,村民们基本上每年都能有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分红收入。再加上统建楼的房产价值,不得不说,如今深圳土著身上的“隐形富豪”,“土地主”标签也确实有一定的合理性。
如无意外,当年在江河湖海上自由穿梭的深圳渔民们,凭借股份分红和收租的收入,完全可以在各村的统建楼里,打打麻将,跳跳广场舞,逍遥自在。但是,对于像我们这些80、90后的土著居民,却又是另外的一翻光景。小时候的我们,住在鱼塘木棚屋,与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上山,爬树,到河边玩耍;在池塘抓泥鳅,在水坑抓蝌蚪,树顶摘水果,草丛抓草蜢,芦苇掏鸟蛋。然后过了几年,搬到了自家建起来的小洋楼里,与同村的小孩们上一个小学,与隔壁几条村的小孩们上一个中学。这几年大家开始搬进统建楼里面,高中毕业后外出打工或者考上大学继续读书。
在外人看来,深圳土著民大多家里都很有钱。像我这样的青年一代也不太会愿意努力学习,也不会追求优秀的学历和工作。不得不承认,对比起二代移民和外来务工,大多数的深圳土著民在这方面确实没有太大的追求,但也却绝不是外人看来的仅仅是“家里有钱”的原因。
在土著民家庭里,父母当然也希望孩子能努力学习。但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孩子能健康成长,结婚生子,传宗接代。用我奶奶的原话就是: “不求你聪明伶俐,大富大贵,只望你健健康康,娶个新抱(即媳妇),帮你阿爸生翻个乖孙,就够了”。
没错,靠土地资源的收入,如今原住民大多家庭比较富裕,而且村里也有很多资源。土著民如果在外面找不到工作,都可以回自家村委会里挂个闲职,或者做个代名厂长,都能有个三,四千的月收入。再加上分红,生活也过得去。在这种环境下,大多年青原住民都会选择轻轻松松的生活,不能考上大学就出来工作,娶妻生子。当然也有不少像我这样的考上了外地的大学,离开了这个土著民的圈子。
如今,逐渐成长起来的年青一代土著民们开始和这个群体外的同龄人接触,渐渐的,就产生了一个让很多老一辈土著民们意想不到,也无法理解的事情:“外来媳妇本地郎”。而这,也是我们家,我的爷爷奶奶,大伯大娘所不得不面对的真实生活。
3. 外地媳妇本地郎
土著民有自己的圈子,平时除了去收租拿钱,像我的爷爷奶奶,三姑六婆们并不愿意和那些“满口普通话” 、“顿顿吃辣椒、“不上香、不拜神”的外地人交流,更不用说彼此之间通婚入户。婚姻在老一辈深圳土著民看来是一等一的大事,甚至可以说贯穿了他们全部的生活主题。一直以来,土著民之间的婚姻被认为是“最佳的选择”,而“外地媳妇”则成为了老一辈的心头大忌。这主要是由于两个原因,首先是文化沟通。土著民讲粤语,吃粤菜,按自己的文化风俗婚丧嫁娶,拜神祭祀。两家土著民联婚,逢年过节不需要两头跑,高兴还可以一大家人一起过节,说的吃的看的都有自己的谱;其次就是经济问题。本地人基本上都会有“分红”和“楼租”,两家人都是本地的话,就基本不用愁钱的问题了。
大嫂2006年从贵州来到深圳宝安一带打工,当时也不过18岁。而我堂哥自2004年高中毕业之后,去了大伯家投资的一家工厂打工。两人因打工相识,最终结为夫妻。大嫂也以“外地媳妇”的身份,嫁入到了我们的家族当中。大嫂的家庭并不富裕,本身也完全不懂深圳土著的文化,甚至连粤语都讲不上几句。之所以能够被长辈们接受,可能主要是当时大嫂提前有了身孕。看在孩子的情分上,大伯大娘们最终还是同意了这场婚事。
然而初来乍到,不懂粤语的大嫂,面对也不会说普通话的深圳老一辈土著民,几乎完全无法交流。语言不通,也就成为了大嫂融入我们家庭的第一个难关。大嫂也明白,如果不学会粤语,就根本不可能和老人们好好相处。然而,让只有初中文凭,从小就出来打工的大嫂,在短时间内学会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再加上堂哥自己本身也不不太懂得如何教大嫂说粤语,经过最初一段时间的尝试之后,大嫂也渐渐放弃了学习粤语的想法。因此,大嫂甚少和家族长辈们交流。即使是过节吃饭,也不过是摆好桌椅菜肴,就默默一个人在角落吃饭了。我不知道,随着时间的迁移,大嫂最终能否能用流利的粤语和其他的本地居民交流。但是,留给老人家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这也是老人们最难以接受的地方。以前我不懂,为什么长辈们一直和我唠叨说,一定要找个本地的媳妇。最初我去采访奶奶的时候,奶奶并不愿意说这件事。因为奶奶觉得,这似乎是在背后责怪大嫂,被人听到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直到我多次追问,奶奶才向我透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摸不到她(大嫂)内心,不说话就摸不到啊。我说话她听不懂,她说话我也听不懂。如果我和她说(吩咐)一句话,她到底听不听我的呢?这就是摸内心。说不通话,就听不到心里话的啊。但如果是本地媳妇,就可以说,如果她做不对可以说教;外地媳妇我们教她,她也听不懂,是吧?”
我想,在老人家心里,应该都希望儿女聪明勤奋,家庭和睦。这就需要经常和后辈们沟通交流。但面对外地媳妇的时候,老人们如果连日常的对话都无法进行,就谈不上沟通和交心了。
这几年我也逐渐到了本地人认为的“适婚年龄”,“婚姻”一词也开始闯进我的生活。每当回家参加同村小伙伴的婚礼,我妈就会借机问我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长辈们还很认真的问我要不要帮我找一个。我还记得又一次我实在逃不过去了,半笑话半试探的说,“我不结婚行不行,还可以省了摆宴席”。我妈当时就怒了,反应特别剧烈:“你敢?绝对不行。你找不找本地我不管,但你一定要结婚,而且一定要回来办喜宴,不然我以后哪有面在村里活下去”。可以说,婚姻,特别是子孙后代的婚姻,如今已然成为土著民日常生活最重视的“仪式活动”。
4. 外地媳妇不好当
语言不通,不过是大嫂遇到的第一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更生活化的问题渐渐地都显露了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深圳本地人的饮食文化,而这在我们家还真闹过一个笑话。大嫂刚来那段时间,有一次过节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有一道菜是我们这边常吃的清水烫青菜,还真就是拿清水煮开青菜就上桌的。而大嫂吃过之后以为是忘了放调味料,直接就拿起了酱油往菜上面淋,当时就把家人都惊呆了,还以为是大嫂不满意这边的菜呢,后来讲通了才知道是误会一场。
而这道清水烫青菜,也代表了深圳土著的饮食习惯。沿袭了广东地区的传统,以清淡新鲜为主,讲究保留食材本身味道的粤菜是深圳土著民的主要菜系。而来自贵州的大嫂,则比较喜欢有风味的菜肴。当然按大嫂的说法,并不是一般人理解的“每一道菜都要很重口味,一定要放辣椒”,而是说调味料的使用。像水烫青菜这样的吃法,在大嫂看来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在“吃辣”这件事情上,大嫂却有她自己的看法。来了深圳几年,大嫂也渐渐了解到为什么广东这边的本地人都不吃辣。刚到这边的时候,大嫂也都坚持吃辣椒。但因为广东靠海,湿气比较严重,平时也多是湿热天气为主。一旦辣椒吃多了,脸上就容易长痘痘,身体也会容易上火燥热。 于是,渐渐的,大嫂也就不吃了。后来她还和我说,过年回家的时候,对着家里的各种辣菜,她一下子还真吃不动了,家人还以为她生病了,说“怎么出去一下回来就吃不了了,那你以后回家怎么办呀?”。
如今无论是深圳还是其他广东的城市,因为外来人员的大量涌入,各种外省的餐厅菜式也遍地生花。老一辈的土著民们还是无法接受一道菜上铺满了干鲜辣椒的场景。每次带他们去吃其他菜系的餐厅,都要想着法子“哄”他们吃才能吃,类似“这个不是很辣的”,“吃一两次不会有问题的”,之后还要听他们不断的唠叨,吃这么多盐呀味精呀对身体不好,这么多辣椒吃了伤胃等等。
对大嫂而言,“吃什么”并不是问题,不喜欢就不吃或者少吃就行了。 而“怎么吃”才是最让大嫂难以习惯和接受的地方。媳妇娶进门了,自然就会给家人做饭。刚开始,大嫂也不觉得这会是个问题。离家打工多年的大嫂,对于做菜还是非常有心得的。
但是,问题还是出现了。有一次过节大嫂给大伯大娘做饭,想一展身手,于是一次做足了七菜一汤,满满的摆好了一桌。谁知道大娘来了之后,第一句话并不是夸赞大嫂,反而是半吩咐半训斥的说起了大嫂的不是。先是说过节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给神主台的神仙,祖先上香之后才吃饭;然后说做菜一定不能做七个菜,因为只有祭奠先人的时候才会弄七个菜的。大嫂当时就懵了,满肚子的委屈。自从来了这边之后,谁也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事情,好不容易一个人忙活了一天做了一大桌菜,却只换来婆婆的一翻责骂,换谁了都不好受。最终大嫂也只能默默记下来,避免以后再犯。
诸如此类的日常生活习俗传统形形色色,如正月不能买鞋, 初一、十五不能洗头等等。对此毫无头绪的大嫂,总是不经意间就犯了家里的禁忌。虽然堂哥自己本身并不介意这些风俗习惯,也会帮着大嫂说话。但是作为家里唯一的外地人,大嫂还是难免会觉得委屈,渐渐变得更不愿意去接触这里的土著文化。
如果是本地媳妇,这些问题基本都不会出现,因为从小就会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言传身教,也都乐于遵从和延续这些风俗习惯。即使不是本地媳妇,如果能够主动学习深圳土著民语言文化,大多数的这些禁忌也都不会犯。像如果真的做了七个菜,关系好的婆婆就会教媳妇说,你把其中一个分量大的菜,分成两个碟子装就可以了。如果初一,十五不能洗头,出去发廊洗还是可以的。但是,不会粤语的大嫂,无法和大娘沟通。这些常规的变通做法,居然还是经由我的这次采访拍摄,才真正懂得了。
5.土著文化血浓于水
如果说大嫂是因为之前不曾了解,不小心犯了一些土著民的日常禁忌,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不懂得逢年过节上香拜神,甚至不愿意去做这些事情,那就是老一辈土著民们不能接受和容忍的事情了。对于大嫂来说,拜神上香也是她最难以坚持的习俗。按照大娘的要求,每逢农历初一和十五大嫂都要给家里的神主台上香祈福。当遇到中秋节或是春节这些重要节日,拜神的仪式就越发庄重复杂。
但没有类似信仰,从小也没有接触过类似习俗的大嫂,对此有着本能的抵触。反复而繁重的步骤,更是让大嫂无所适从。于是渐渐的,大嫂是能不做就不做,即使是做了,也没有能按大娘的要求做足全套。这也让大娘非常的不满,多次催促和训责大嫂要学会尊重神仙祖先,为家人后代祈福。但最终还是没能够改变大嫂的想法。如今,大娘也是心灰意冷了。到了要拜神上香的日子,就直接把本是大嫂的部分都给做了,不再强求大嫂。大嫂对此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据记载,这种上香拜神祈福得这种传统习俗,从唐朝起就一直流传至今。到了如今,除了清明扫墓祭祖这样的集体祭祀活动外,如,日常的拜神祈福都是由家里的女人来做的。 如果媳妇不拜神,不上香,说小了是不尊敬神灵,不孝敬祖先;说大了,就是不愿意接纳和传承本地的文化习俗。这样的行为,在老一辈土著民眼中,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点香,举香过头,三拜,默念祈福,这些上香拜神的动作代代相传,一直保佑着土著居民的平安幸福。
这些年,渐渐富裕起来的中年一代土著居民,因为无需再过多担忧儿女的生活和工作问题,对外地媳妇或女婿也变得越来越包容,特别是本身就是外地媳妇的婆婆,更加不会过多限制儿女的婚姻选择。
而土著居民们代代相传的饮食习惯,风俗禁忌,或多或少地都失去了原有的韵味。饭前上香,似乎只有在节日或是特殊日子才可看见;吃饭不吃七个菜,也大多只剩下老一辈在坚持。而像是正月不买鞋的禁忌,妈妈也只知道说不好, 爸爸就更不管了。也只有奶奶会懂得和我说,正月不买鞋,是因为老祖宗说,不能在新年的时候给家里带来“邪”运。
如今村裡的青年,大多还是會听从家里的安排,在本地人之间选择伴侶,然后在村委会里寻得一工半职,靠平時的收租和年底的分紅,安然度日。不過,越来越多本地青年选择了出外闯荡,最终不是远嫁外乡异地,就是带回来一个又一个的外地媳妇。原本只为了给本地土著修建的统建楼,也渐渐搬进来了很多打工创业有成的外地人。可以说,深圳土著民,已经不再坚持那一片原来只属于他们的天地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都不像深圳土著居民,或许是因为从初中开始再外求学,很少在村子里生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到了这两年参加工作,也开始被家里父母长辈催婚,深圳土著民特有的传统习俗渐渐开始往我身上套现。听多了,看多了,我也渐渐开始思考,深圳土著民的身份给我带来了什么的影响。最后我惊讶的发现,原本以为已经消散的“深圳土著”印迹,却依然深圳的的印刻再我的骨子里。逢年过节,还是会按照老人的吩咐,恭恭敬敬的给祖先上香祈福;无论有多么喜欢外地美食,也还是忘不了那一碗浓浓的老火靓汤。
虽然说,我自己是不会也不可能忘记,这些童年时就早已铭刻于血脉里的生活记忆。但我却不知道,我们下一代的深圳土著民,还会不会有这样的环境和坚持,来一一传承这些辗转百年的深圳土著故事。
来源:乌云装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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