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鸣哥是2010年认识的,那时候我刚上大一,鸣哥上大三。
鸣哥在校时,身兼学生会副主席和篮球社社长两大职位,标准学霸一枚,又有能力,重点是,身边还有一大群迷妹,算得上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刚上大一,我就加入了学生会和篮球社,当时鸣哥就是我的偶像。
不过没多久,我就厌倦了警校生活。警校管理特别严格,我这人喜欢自由,最受不了的就是处处被人管着。
大二的时候,我经常逃课去网吧打游戏,被学校记了好几次处分,鸣哥就劝我,说让我收敛一点,就算以后不做警察,也要先把毕业证拿到手。
听鸣哥的话,我消停了一段时间,不过大二快结束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挺严重的事,导致没法继续在学校呆下去,于是我就领着肄业证回了家。
其实,我跟鸣哥算是一对难兄难弟,鸣哥从小的目标就是当警察,家里人也一直很支持他。毕业之后就他去参加了本地的招警考试,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最后被人给顶掉了名额。
这件事对鸣哥打击特别大,他不顾家人反对,一气之下就跑到北京干起了私家侦探。
鸣哥告诉我说,他当时心里就是赌着一口气,自己接受了四年的专业学习,就算不当警察,去做个私家侦探,也照样能破案,而且还自由。
这几年我和鸣哥的联系断断续续,没来北京之前,我一直觉得鸣哥在北京混的不错,不仅挣得多,身边还有个漂亮的女朋友。
可以说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直到有次我和鸣哥喝酒时,听鸣哥给我讲了一件事,我才知道,原来鸣哥也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惨痛经历。
鸣哥告诉我,16年的时候,他和搭档老于一人攒了十几万,打算从公司辞职,出来自己单干。不过作为公司的业务骨干,老板自然是极力挽留,找他们俩谈了好几次话,还提出要给他们加薪。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然貌不惊人,身材瘦小,但却是个老江湖。在私家侦探这行摸爬滚打了将近二十年,人脉特别广。年轻的时候当过特警,后来在一次任务执行过程中腿受了伤,直到现在走路都有点瘸。
老板对他们这些年轻人的确不错,经常跟他们一起喝酒聊天,没什么老板架子。
俩人执意要走,老板也没办法,最后还请他俩吃了顿饭,说以后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就直说,就算不在他手底下干了,依旧是朋友,毕竟以后都是在圈子里混的。
鸣哥和老于都挺感动,跟老板喝了个一醉方休。
从侦探公司离职后,俩人在通州租了一间小办公室,买了一些设备,还花六万买了辆二手大众,正式开始创业。
凭借着在之前的公司积累人脉和资源,光头俩月,鸣哥和老于就赚了三十多万,几乎相当于俩人在侦探公司时一年的工资。
鸣哥和老于当时就想着多攒点钱,然后招点人,扩大公司规模。
2016年10月18号,鸣哥和老于接到一个寻人的活儿。
委托人叫陆丰,男,五十出头,北京本地人,是个身价上亿的大老板。
陆丰算是鸣哥的老客户了,2015年的时候,鸣哥和老于帮陆丰处理过一个背景调查的案子,完成的非常顺利。
侦探这行靠的就是口碑,所以这次陆丰直接找上了鸣哥。
陆丰给鸣哥打电话,特着急地告诉鸣哥,说他儿子失踪了,愿意出二十万,希望鸣哥尽快帮他找回儿子。
听到“二十万”,鸣哥和老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二话不说,立马就应了下来。接着陆丰给鸣哥发了一个地址,让鸣哥去他家详谈。
陆丰家位于奥北别墅区,远离市区,山清水秀,一套房子上千万,能住在这地方的,绝对妥妥的有钱人。
到了地方,陆丰穿着一身黑色睡衣,站在门口亲自迎接俩人。陆丰个子不高,国字脸,挺着个老板肚,头上顶着地中海,胡子拉碴,面泛油光,看着挺憔悴。
进了客厅,陆丰先给俩人倒了杯水,鸣哥知道,任谁碰到这事也没心情在这喝茶聊天,就摆手让陆丰别客气,说找人要紧,让他讲讲详细的情况。
陆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道:“这小子就是被我惯坏了,天天跟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鬼混。为了让他少在外面瞎混,我前段时间还限制了他的账户。平时不回家也就算了,到现在一个星期都联系不上,手机也一直关机。”
“他那些朋友呢,你联系过吗?”鸣哥问。
陆丰摇头说他没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平时他也不接触儿子陆淼的社交圈,联系不到陆淼的那些朋友。
老于接过话:“一个人也联系不到吗?他有没有带朋友来过家里?”
陆丰扭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之前他带一个朋友来过两次,那小子家里应该还可以,我记得特别清楚,开着一辆保时捷911,金色的,车身上还有一些紫色条纹,花里胡哨的。”
鸣哥扭头看了老于一眼,说这车颜色改的还挺骚。
虽然不知道陆淼朋友的联系方式,不过也没关系,陆丰又告诉鸣哥他们,陆淼平时喜欢混三里屯的酒吧夜店。这些富二代有自己的圈子,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他们,而且他朋友的车子这么骚,如果在三里屯的话,找起来不是难事。
鸣哥又问陆丰,陆淼开的什么车?
陆丰说陆淼有一辆卡宴,但是没开,在车库里放着。鸣哥听完眼睛一亮,问陆丰能不能把车借给他们,对他们找人应该有帮助。
陆丰挥手说没问题,直接带俩人去车库,把钥匙交给鸣哥。
临走时,陆丰拉住鸣哥的胳膊,小声说:“你们找的时候小心一点儿,别闹出什么动静。”
其实一开始鸣哥就有个疑问,陆淼失踪了,为什么不找警察?陆丰这么一说,鸣哥察觉到这事儿不简单,就问陆丰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陆丰皱着眉头说:“前两天我去我儿子房间,看到有注射器。”
鸣哥立马就明白过来——陆淼吸毒。
怪不得陆丰不愿意找警察,对于陆丰这种有身份地位的人来说,这事儿传出去很难看。而且如果陆淼聚众吸毒被抓到,事情可就闹大了。
鸣哥点头对陆丰说:“陆总,你放心吧,这事儿我有分寸。”
老于是个车迷,车技也是一流。从陆丰家出来,老于就赶紧让鸣哥从卡宴上下来,然后自己飙了起来。
回去之后,看着老于一身破旧的adidis,鸣哥一跺脚,硬拉着老于去王府井,花四千块钱,一人给置办了一身CK。
等到晚上九点,吃完晚饭,俩人开着卡宴直奔三里屯,路上老于捂着胸口一个劲地说心疼,“真的,从小到大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
三里屯是什么地方?北京的夜店集中营。
一条酒吧街上有一百多家酒吧和夜店。一到晚上,街上全是各种豪车,到处都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三里屯也是外国人最喜欢来的地方,因为紧挨着使馆区,所以外国人特别多。
来这里的人目的都差不多,各取所需嘛,有泡妞的,钓凯子的,还有屌丝来捡尸的。
来三里屯之前,鸣哥已经和老于做好了调查计划。
首先,虽然陆淼经常来三里屯,不过这里酒吧太多,一家一家找下去不是办法,效率太低。而且就算有人认识陆淼,也不一定会告诉他们。
第二,陆淼吸毒,三里屯这地方黄赌毒都不缺,特别是黄和毒,说是泛滥也不为过。那么只要能找到这类毒贩子和皮条客,就极有可能得到陆淼的消息。
最后一点,陆淼那位开金色保时捷911的朋友,只要能找到他,也应该能从他嘴里掏出一点消息。
俩人一直等到十二点,三里屯酒吧街上灯红酒绿,豪车美女齐聚,是最热闹的时候。鸣哥和老于决定分头行动,鸣哥下车去街上溜达,找毒贩子和鸡头打探消息。老于则开车在三里屯转悠,看看能不能碰到金色的保时捷911。
街边都是大长腿美女,个个浓妆艳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抽着烟。
鸣哥从街头走到街尾,毒贩没碰到,倒是碰到七八个拉皮条的,说的也都差不多,就是问鸣哥找不找小姐,然后推销自己酒吧里的小姐质量如何如何。
鸣哥问这些皮条客认不认识陆淼?都摇头说不认识。
在三里屯转悠了将近一个小时,快凌晨一点的时候,老于突然给鸣哥发微信:你在哪呢?我这边有情况。
鸣哥:找到陆淼了?还是找到金色911了?
老于直接给鸣哥发了一个定位,说你快点过来。
鸣哥看了看定位,离的不远,也就五百多米,过一个路口就能到,鸣哥一路小跑过去,三分钟后,看到打着双闪的卡宴。
他走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瞬间一愣,副驾驶位上竟然坐着一个黑人。
黑人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瞪着俩大眼珠子,显然也被鸣哥吓了一跳。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赶紧往怀里一塞,然后转头用蹩脚的中文问老于:“他是谁?”
老于冲鸣哥说:“这小子认识陆淼,卖过货给陆淼。”
黑人小伙虽然搞不清楚情况,但能听懂俩人说话, 知道俩人不是真的要买货,立马就要往车外跑。不过鸣哥身高180cm,75公斤的体格子可不弱,死死地堵住车门。
鸣哥把他推进去,然后关上车门,让老于直接把车门给锁上。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是谁?”黑人小伙一脸惊恐,吓得不轻。
鸣哥坐到后座上,从后面拍了拍黑人小伙的肩膀,“你别怕,我们不找你麻烦,对你也没兴趣,就想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放你走,配合一下。”
老于冲鸣哥说:“刚才我把车停在这边,他自己走过来,以为是陆淼开的车,我就跟他说我是陆淼的朋友,陆淼等一下就过来。”
“老于,带烟没,给这位黑人兄弟来一根。”
老于从怀里摸出一盒玉溪,递给黑人小伙一根,小伙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来,老于帮他点着。
黑人小伙抽了两口烟,镇静了下来,鸣哥这才开始问:“兄弟,陆淼经常从你这里拿货吗?”
黑小伙摇摇头:“买过一点,买的少。”
鸣哥:“你最近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黑人小伙回忆了片刻:“三天前,跟一个女人,长得漂亮。”
“你给他货了吗?记不记得那女的长什么样子?”
黑小伙摇摇头,说给了他一点货,但是记不清那女的长什么样子了,感觉这些美女都长得差不多。
老于乐了:“人造美女,可不都差不多嘛,要我我也记不住。”
鸣哥和老于又问了黑小伙一些问题,得知,黑小伙其实跟陆淼也不太熟,并没有陆淼的联系方式。不过除了给鸣哥他们提供了一个陆淼有女伴的消息,还告诉鸣哥他们陆淼经常去的几家夜店和酒吧。
鸣哥问他知不知道一辆金色的保时捷911?
黑小伙说自己知道,经常在这附近,基本一周能见两三次,不过今天没有来。
问完之后,鸣哥加了黑小伙的微信,给他转过去五百块钱,“今天的事别乱说出去,还有,这几天帮我注意一下,如果看到陆淼或者那辆金色的911,就给我发微信,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千。”
黑小伙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ok,ok!”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黑小伙离开之后,鸣哥和老于又在三里屯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凌晨两点多,酒吧街上已经陆续有人离开,有几个女人看鸣哥他们车里亮着,还过来搭讪,都被鸣哥给轰走了。
路边有几个喝多的美女扶着树狂吐,吐完直接就倒在路边。几个男的站在路边死死地盯着她们,就像猫在等耗子一样,不用说,一群捡尸的屌丝。
鸣哥和老于没闲工夫管这些事,而且这时候俩人也已经困成狗了,老于说:“咱今天就到这儿吧,撑不住了。”
回去之后,鸣哥一觉睡到十一点多,硬爬起来。当时鸣哥有女朋友,起床之后,鸣哥开车去女朋友公司楼下,陪女朋友吃了顿饭。
完后,又去公司和老于汇合,俩人一起研究了晚上的行动,准备晚上直接去黑人小伙说的那几家陆淼经常去的酒吧和夜店进行调查。
等到晚上九点,俩人再次开车去了三里屯。
这时候,酒吧都是刚开始营业,人还不是很多,俩人走进第一家酒吧,有服务员来招呼她们,鸣哥直接告诉服务员:“我是你们经理的朋友,叫他出来一下。”
服务员是个年轻小伙子,见惯了来这里消费的权贵子弟,知道这些人都不好惹,跟鸣哥说稍等,然后在对讲机里呼他们经理。
过了不到两分钟,一个大高个青年走过来,“两位好,你们是?”
“我们是陆淼的朋友。”鸣哥说。
“陆淼?”高个儿青年想了想,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他是我们这的常客吗?”
鸣哥和老于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位经理不像是在骗他们。
鸣哥又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开金色保时捷911的人,这位经理依旧摇头说不认识。
从酒吧出来,老于说:“是不是昨天那黑小子蒙咱俩?”
鸣哥说谁知道呢,一步步来吧,说不定下一家就能找到线索。
俩人刚走到下一家夜店的门口,鸣哥手机就收到一条微信,一个叫做Hunter的发来的,竟然是昨天那个黑小伙。
一条五秒的语音消息,黑小伙说:“我看到金色保时捷了,在工体这边。”
“有戏了,走,去工体。”鸣哥特兴奋,就像二十万即将到手一样。
工体和三里屯离得很近,开车过去不到十分钟,路上鸣哥让黑小伙发了一个定位。
根据黑小伙的定位,鸣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还没下车就看到一辆金色的保时捷911停在路边,车身上的确有一些紫色花纹,在一排豪车中间特显眼。黑小伙注意到鸣哥他们,冲他们招了招手。
因为附近没有停车位,鸣哥就先下了车,老于继续去找停车位。
下车之后,鸣哥仔细看了看金色的911,觉得没问题,问黑小伙见没见到车主,黑小伙摇头说没有,他来的时候这辆车就已经在这里了。
鸣哥看了看周围,都是夜店酒吧,保不准陆淼朋友在哪里,而且就算见到了也不认识,只能等他自己出来。
鸣哥转了一千块钱给黑小伙,就让他先离开。
过了一会儿,老于停好车走过来,鸣哥跟他说了一下情况,俩人决定就在原地蹲守,等车主出来。
俩人从晚上十点,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多,腿都站麻了。这时一个打扮特潮,留着长发的小子,搂着一个大胸妹从对面的夜店里走出来,然后掏出车钥匙开了金色911。
鸣哥赶紧走上前,拍了拍长发小伙肩膀:“哥们儿,问你个事儿呗?”
长发小伙上下打量了鸣哥一番:“我认识你吗?”
“你认识陆淼吧,我俩是他爸的手下,他爸一个多星期没他消息了,你最近见过他吗?”
长发小伙拍了一下大胸妹的屁股,让她先去车上,大胸妹看着鸣哥他们,一副“扫了老娘兴”的表情。
“你们怎么证明是陆淼他爸的手下?”
鸣哥转头跟老于说:“老于,把车开过来吧。”
过了两分钟,老于把陆淼的卡宴开了过来,长发小伙这才相信他俩的身份,然后告诉鸣哥他也有快一周没见过陆淼了,给他发微信也没回。
鸣哥问:“他除了来三里屯玩,平时还会去哪里?”
长发小伙:“我俩经常来三里屯和工体喝酒,都在一个圈子里混的,最近大家都说没见过他,我也觉得这事儿挺奇怪。”
“那他平时不回家会去什么地方?这你了解吗?”鸣哥问。
“酒店呗,还能去哪?”
“他应该有经常住的酒店吧,你知道吗?”
长发小伙:“哦,这个我知道,一般就是四季和昆仑饭店。”
鸣哥又和长发小伙聊了几句,能听得出来,这俩人其实也就是酒肉朋友,富二代的圈子里,基本都是吃喝玩乐。
临走时,鸣哥跟长发小伙加了微信,说如果他看到陆淼的话,告诉他们一声儿。
之后,鸣哥和老于立刻赶往最近的昆仑饭店。五星级酒店,消费不低,晚上大堂里没几个人,鸣哥和老于走到前台,跟前台妹子说他们是来找人的,问陆淼是不是住在这里?
其实鸣哥他们一开始的时候就托派出所的朋友查过陆淼的开房记录,最早的都是一个月之前,所以可以肯定,如果陆淼开房的话,应该不是用的自己的身份证。
前台妹子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要保护客户的隐私,这个没办法透露。”
老于拍了下桌子,指着前台妹子的鼻子:“把你们经理叫过来。”
妹子估计是被老于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赶紧打电话叫他们经理。
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笑着说:“两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陆淼是你们这里的常客吧,我们是他爸的手下,他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他爸让我们来找他。”鸣哥说。
大堂经理说:“不好意思,我们不方便泄露客人的信息,抱歉。”
老于火气上来了,“哎,你们怎么这么死脑筋,你就告诉我他住不住在这里不就得了?”
鸣哥拦住他,“行啦行啦,人家也是工作嘛。”鸣哥拉着老于出来,“估计四季酒店也差不多,今晚就到这儿,先找个地方睡一觉,明天一早给陆老板打电话。”
俩人从昆仑饭店出来,在附近搜了一家七天,去开了一间标间,躺床上就着。
第二天早上八点,鸣哥给陆丰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问陆丰认不认识酒店的人,能不能沟通一下?
陆丰说让鸣哥他们等一会,他去想办法。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陆丰打过来电话:“搞定了,等一下会有人帮你们解决这件事。”
果然,过了两分钟,那位戴眼镜的经理就急忙走过来,先是鞠给跟俩人一阵道歉,然后才说,陆淼的确是他们这里的常客,只不过已经半个月没有来住了。
鸣哥和老于都气得够呛,不过也顾不上跟他掰扯,立马赶去四季酒店。
在路上,鸣哥又给陆丰打了个电话,陆丰说他认识四季酒店的老总,一个电话的事儿。
鸣哥他俩到四季酒店的时候,陆丰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大堂经理直接去招呼他们。
先帮他们查了入住记录,并没有陆淼的登记信息,大堂经理又打电话联系了客房部,问陆淼有没有入住?
过了几分钟,客房部回过电话,说陆淼的确入住了,五天前,和一个女孩子一起,是用那个女孩子身份证开的房。他们交了一周的房费,不过前天俩人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过。
鸣哥要求去客房里面查看一下,经理说没问题,但是鸣哥他们只能进去看,不能碰里面的东西。
跟着客房服务员上了酒店八楼,打开809房,一进屋,一股香水味扑鼻而来,床上乱七八糟,客房服务员告诉鸣哥,说是客人不让他们打扫。
鸣哥他们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有一个红色的大行李箱,里面都是一些女性内衣之类的衣物,还有化妆品,并没有发现针管等吸毒用具。
不过,当鸣哥走到厕所的时候,发现马桶里扔着一跟验孕棒,上面是清楚的两条红线。这说明,跟陆淼在一起的女孩子应该是怀孕了。
老于看到验孕棒,说:“是不是这女的怀孕了,陆淼带她去打胎。”
鸣哥说有可能,不过怀孕打胎为什么要关机失联?
从房间出来,鸣哥他们又去看了监控,发现在前天早上十点左右的时候,陆淼和一个女孩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视频很清晰,女孩留着短发,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穿着一身白色的蕾丝花边连衣裙,头上还绑着粉色的头巾,很有种洛丽塔的感觉。
老于一脸惊讶,指着视频里的女孩:“我靠,这不未成年少女吗?”
“什么未成年少女,这叫洛丽塔。”鸣哥对老于一脸鄙视。
老于摆摆手:“不管她什么塔了,还是赶紧找人吧。”
“就在酒店里守着吧,他们还没退房,东西也没拿走,应该还会回来的。”
鸣哥他们可住不起两千多一晚的五星级酒店,决定就在大堂的沙发上蹲守,俩人轮流休息。
没想到,这一蹲守就是两天。
等到第三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鸣哥正坐在沙发上打盹,被老于摇醒,老于指着门口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问鸣哥:“我眼睛都花了,你快看看,是不是那个女孩?”
鸣哥定睛一看,确认是跟陆淼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洛丽塔风格太好认了。
鸣哥说卧槽,可他妈算等到了。
今天是他们房间的最后一天,女孩没有续费,上去之后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拉着行李箱下来,然后去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
鸣哥他们跟着女孩走出酒店,女孩去停车场开出来一辆红色的奥迪A4。
从停车场出来,女孩开着车往东驶去,鸣哥他们自然是紧随其后。俩人连着熬了两天,都是双眼通红,就想着赶紧找到陆淼,拿到钱之后,睡上几天几夜。
跟着奥迪A4一路向东,直接从朝阳区干到了通州,硬是开了一个多小时,老于累得腿都开始打颤了,鸣哥也是连灌了两瓶红牛,硬撑着。
当车开上一条乡村土路的时候,鸣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正当俩人感觉奇怪的时候,从后视镜看到两辆银色面包车跟了上来,是河北的牌照,这时候前面那辆奥迪突然停了下来。
鸣哥说:“卧槽,完犊子,被发现了。”
老于也有点蒙:“咱啥时候被反跟踪的?”
前后夹击,退无可退,俩人只好下车,不过还好俩人随身带着匕首防身,这是职业习惯。
前面的女孩也下了车,朝鸣哥和老于走过来,后面面包车里窜下来七八个大汉,手里都拎着铁棍。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一米八几的大光头,看着比老于还壮,额头上有一道十公分长的伤疤,震慑力挺强。
俩人一看这架势,心都凉了,虽然老于当过兵,身体素质好,也挺能打,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对面人多啊。
一群人很快就把鸣哥和老于围在中间,倒是没有直接动手,女孩先开口了,声音特嗲:“你俩是来找陆淼的吧?他在我手上。”
鸣哥和老于面面相觑,绑架?陆淼跟她不是情侣吗?
女孩又指着鸣哥和老于,嗲嗲地说:“废话别多说,拿一百万出来,老娘给她打了两次胎,怎么着,玩完就算啦?不可能!”
鸣哥和老于看着面前的洛丽塔女孩嗲声嗲气地威胁,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鸣哥很快就控制住自己,冷静分析起来。按陆淼的家世,一百万是小意思,为什么会被这女的绑架,不至于为了一百万把自己的命给赔上吧?
鸣哥跟女孩说:“陆淼现在在哪,我们要见见他,一百万好说,只要人没事。”
女孩指了指鸣哥身后的一辆面包车:“就在车上。”
一个男的走过去拉开车门,鸣哥他们一看,发现陆淼被绳子绑着,嘴里塞着一块布,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也挺干净的,看到鸣哥他们,一个劲地扭动身子。
鸣哥悄悄跟老于说:“陆总说他限制了他儿子的账户,会不会是这小子自导自演,为了骗他爸的钱啊?”
老于说这特么谁知道,管他是真是假,咱只要把事办完,把人找到就行了,花多少钱也是他们自己的事,跟咱没关系。
鸣哥点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给陆丰打过去电话。
电话能打通,但是始终没有人接。鸣哥连着打了四遍,都没人接。
“他们肯定是在拖延时间。”光头大汉恶狠狠的盯着鸣哥和老于。
鸣哥赶紧说:“等一下等一下。”
说完,鸣哥转头对老于说:“要不我们先把这辆卡宴给他们吧,也能值不少钱。”
老于点头说这个可以。
鸣哥指着身旁的卡宴对女孩说:“这车全款也得一百多万,你们把车开走吧。”
“你真当我傻吗?我开着这辆车跑路,你报警怎么办?”
鸣哥说别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然后拉着老于:“你觉得,咱们先把钱垫付了怎么样?”
“别扯了,咱哪有一百万啊,而且要不回来怎么办?”
鸣哥指了指卡宴:“这不有卡宴呢嘛,公司账上还有三十多万,我这里有十六万,你那应该也差不多吧,能凑个七十多万,看看他们同不同意。”
老于想了半天,最后拍着卡宴:“问问吧。”
鸣哥跟女孩说现在联系不上陆丰,他们最多能出七十万,如果行的话,就把人给放了,立马给她转钱。
女孩听完,跟光头大汉小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同意了。
女孩给了鸣哥一个账号,鸣哥他们把七十万分次转给了女孩。女孩倒也痛快,收到钱,直接把陆淼从车上给提溜下来,带着一帮人上车扬长而去。
老于给陆淼松绑,拿出嘴里塞的布团,问陆淼要不要报警?
陆淼连连摇头,说不能报警。
鸣哥问为啥?是不是她手里有你什么证据?
陆淼低头,抿着嘴不说话。
鸣哥立马就猜到,那女孩手里极可能有陆淼吸毒的证据,怪不得敢明目张胆的绑架,还不担心陆淼会报警。
鸣哥跟陆淼说:“现在我们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你们把车给我留下就行。”陆淼伸手要车钥匙。
鸣哥当时真的想抽这个富二代两巴掌,“这不行,你也看到了,我们花了七十万才把你救下来。”
陆淼死活不同意回家,大概僵持了半个小时,陆丰终于回过来电话,鸣哥跟他说明了情况。陆丰说不让他俩为难,他让司机直接把陆淼接回来。钱的事好说,明天直接把钱打给鸣哥,再多给鸣哥加五万的辛苦费。
一个小时后,陆丰派了俩人开了辆奔驰G350来接陆淼,把陆淼架进车里强行给带走了。
鸣哥和老于则开着卡宴回家。
鸣哥回家倒头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鸣哥睡得正香,接到老于的电话。
“卧槽,别他妈睡了,出事儿了,卡宴被开走了。”
鸣哥瞬间清醒,“什么情况?”
“租车行的人开走的,这车根本不是陆丰的,而是他租的,租了一个星期,人家车行跟着车上的GPS定位找了过来。”
不等老于说完,鸣哥就挂断电话,然后立马给陆丰打个电话——关机。
鸣哥这时候再傻也知道被骗了,赶紧叫上老于一起开车去陆丰家。
去了之后,发现别墅锁着门,鸣哥他们就翻墙进去,扒着窗户往里看了看,这一看俩人心直接凉了一大截,屋子里空空如也,就剩几件旧家具,其他东西没了。
鸣哥赶紧找到物业,物业告诉鸣哥,这套房子前几天刚卖出去。
俩人坐在物业门口抽了一阵烟,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说话。
这次鸣哥和老于彻底栽了,而且就算报警都找不回这笔钱,鸣哥后来越想越气,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但是俩资深侦探竟然都没发觉,真的是被啪啪打脸。
鸣哥和老于家境都不富裕,这几十万也是俩人在北京打拼三四年攒下的,都心疼的要死。
不过鸣哥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陆丰要花这么大力气来做这个局,难道真的缺那七十万?
俩人消沉了小半个月,期间也没心思接活。
后来,前公司老板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这件事儿,就联系鸣哥,说请鸣哥和老于吃饭,一起叙叙旧。
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包间里。
鸣哥和老于进了包间,前老板已经点好一桌子菜,前老板笑着起身,搂着俩人肩膀:“来了,坐吧。”
三人碰了一杯,前老板开口说:“你俩的事我听说了,年轻人嘛,受点挫折很正常。早跟你们说过,这行水深着呢,未来的路也还长着呢。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回来继续跟着我干?”
鸣哥和老于自然是不可能吃回头草,婉拒了前老板的邀请。
当晚俩人都喝的有点多,第二天早上鸣哥醒来,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前老板说的话,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起床打开电脑,在网上查了一下。
这一查,立马就发现了一个让鸣哥想不到的信息,陆丰跟前公司的老板竟然是合伙人,俩人一起合开了两家公司。
这些工商信息都能在网上查得到。
也就是说,俩人是朋友,而且非常熟。不用再往下分析也猜得出来,整个事情就是前老板和陆丰一起策划的。目的很简单,因为鸣哥和老于掌握了公司不少资源,同时就也变相的分走了原公司的一些生意。
前老板才是幕后主谋,一个彻彻底底的笑面虎。那天请他们吃饭,完全就是看他俩笑话。
鸣哥把这事告诉老于之后,老于顿时就泄了气:“北京待不下去了。”
鸣哥劝老于留在北京,俩人重新开始。老于说自己实在是没那个心劲了,没多久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北京。
鸣哥女朋友因为这个也跟他分了手,鸣哥心里堵着一口气,去外地散了半年心,回来后把大众车卖掉,又借钱买了一辆Jeep,开始重振旗鼓。
鸣哥告诉我,从那之后,每次接活他都非常小心,而且必须先交定金。
说实话,跟着鸣哥办了几个案子,我也算见到了一些社会阴暗面,不过这件事发生在鸣哥自己身上,还是让我很震惊。
大家都知道,这个故事系列叫做《冒牌真探》,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特不专业,没想到鸣哥也比我强不到哪去,作为一个老牌侦探,竟然也被骗得这么惨。
那天晚上喝完酒,鸣哥告诉我,他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开一家正经的侦探公司,能在北京闯出一番事业,让那些瞧不起他,给他使过绊子的人好好瞧一瞧。
来源:故事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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