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夕:牛津大学的物理学家、同时也是科普作家的Peter Atkins今天在技术媒体Aeon.co上刊发了这篇题为「为什么只有科学才能回答一切重大的课题」的文章,读了以后相当受用,粗率的翻译了一版分享在这里:
科学,已经向世人证明,只有它才是解决现实世界所有问题的正确道路。作为一个科学家,我常常想,科学这种解答问题的能力是不是无限的。它到底能不能解答所有的问题,包括那些作为人类思绪起源的大课题?
要讨论这个话题,先要给重大的课题下个定义?在我看来,一切都会落在以下两个范畴里。
第一个范畴里的问题往往基于一些莫须有的感性推测。它们要么追寻某种特殊的意义,要么是出于对灭亡的忧虑,例如,为什么人类存在于此?灵魂到底拥有什么特性?这类问题的存在中不包含任何论据,因此它们根本不算真实的问题。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宇宙的运转是有目的性的,因此也无法探明宇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这个目的将会导致什么特定后果。
同样,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灵魂的存在,因此去探寻灵魂到底有什么样的特性也只是虚无缥缈的浪费时间。这个范畴内的问题大多数是在浪费生命,而且基本上都无法以理性对话来解决,也许最后讨论可以用刀剑、炸弹或者放火来定输赢。
另一个范畴的问题总是关注宇宙的特征,除了用来自我满足的推测和宗教文本带来的刺激体验之外,这些问题都还是有些证据的。
例如对宇宙起源的调研,最开始肯定有点什么而不是空无一物的;宇宙的结构性特征(特别是关于基本力、基本粒子之间的关联和强度);还有意识的本质是什么。这些都是真正的大课题,而且在我看来是面向科学的。
第一类的课题,通常但不总是以「为何」开头。第二类的课题,却基本都是围绕「如何」,不仅免了很多蠢话,还往往可以在讨论中包含了第一类的「为何」。
因此,「为何是有,而非无?」这样一个问题(带着些探寻目的性的色彩),实际上是「如何从无到有」的一种伪装变体。「为何」的议题,作为一种探寻答案附带来的基本价值,往往可以从「如何」中解构而出。
我知道有些人或许会批评我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循环论证:真正的大课题是可以用科学方式解答的,因此也只有科学可以解答这些大课题——而把虚拟性的问题视为知识领域的草药渣。也许吧。毕竟,有没有被广义认可的证据,是区分这两类课题的筛选标准,而科学也是基于证据存在的。
科学,就像米开朗基罗。
年轻时代的米开朗基罗用梵蒂冈的「圣殇」证明了他身为雕塑家的技巧,而成熟后的米开朗基罗在技巧达成和展现的巅峰之后,打破旧规成就了他后期的准抽象风格。
科学也经历了类似的道路。从伽利略时代以来经历了四个世纪的进化,当证据被数学推演,概念的网络铺就,成就不断达成,科学也逐渐走向成熟,最终它得以言简意赅的面对复杂的议题。作为大型数据推演运算的理论实践的广义组成部分,现代算法的成就,扩展了通往理性的道路,丰富了基于方法论的科学手段。
科学的三驾马车——观察、分析、运算——如今已经做好准备向大课题进军。这些课题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宇宙如何起源?宇宙间的物质如何获得生命?生命如何获得自我意识?
如果分开来检视,每个课题中都还包含若干小问题,例如第一个课题——基本力和基本粒子的问题,甚至拓展到宇宙的未来。这每一个问题其实都并不小,它们包含着引力和量子力学的若干组合。
第二个问题,不仅仅包含了无机物向有机物的转化,还包含了物种进化理论和分子生物学的结论。第三个问题不单涉及到我们的思考能力和创造性,还涵盖着关于审美和道德判断的复杂性。
在我看来,没有理由不去用科学的方法解答这些问题,吸引着社科学者的苏格拉底的著名问题「我们应该如何生活?」也包含着人类学、动物行为学、心理学和经济学。这里又会出现一个循环:显然意识的局限性阻碍了我们对于现实的深层次结构的全面理解,因此第三个课题从第一个课题中衍生,第一个课题又反射回第三个课题。我们已经在量子力学中找到了一些证据(我必须说那宛如我们大脑的地图)目前没有人能完全搞懂它(但是这并不限制我们利用它的能力)。
科学的润滑剂是乐观主义,乐观主义带来耐心和努力,尤其是团队协作的努力,最终带来解答。在以往这个机制运作良好,因此也没有理由去怀疑现在保持乐观是个错误。当然,迢迢前行,千山万重,并没有哪条捷径可以直达终点。
也许我们的努力会暂时通向死胡同(也许弦理论就是如此),但是死胡同也许下一秒就曲径通幽,带来一次飞跃。也许某一次思维范式的全面修订,例如一个多世纪前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会带来一个我们意想不到的正确方向。
也许我们会发现整个宇宙只是数学意义上的实质。也许我们对意识的理解,将来都会遗留给某些用来加载人类意识的机器。也许,这里又出现另一个循环,只有我们创造出来的人造意识才拥有足够的性能,去理解从无到有的原理。
我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科学无法阐明的。我们确实应该好好享受,这趟集结着所有人类思想的名为科学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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