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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白头,它们偕老,但我们不知它们是否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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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t_evo:

大火烈鸟的离婚率超过99%,而漂泊信天翁是0.3%。

漂泊信天翁是一种孤独的鸟,它们竟然会选择相遇,似乎都是件奇怪的事情。一只刚孵化的幼鸟会在巢里独自停留九个月,没有兄弟姐妹,就连父母也只是偶尔飞回来投喂一顿晚餐。然后有一天,它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就会站起来抖一抖从未使用过的翅膀,独自飞向广阔的南方大洋,一飞就是五年。

到了六岁,它回到出生的岛屿上寻找配偶。

信天翁没有一见钟情的概念。它们的求偶仪式是跳舞:年轻的信天翁结成几只一组的舞伴,相互学习和摸索舞步。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圈子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下一个舞伴为止。这个过程需要2-8年。

在此之后两只鸟就成了伴侣,一直到死。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如何维系这种关系的。信天翁并不会结伴飞行——广袤的大海之上一点点坏天气就足以让双方失散,彼此寻找过于消耗时间和精力。就算到了两年一次的繁殖季,也只是在刚开始时一起筑巢而已。产下蛋之后,一只鸟负责孵蛋,另一只鸟前往大海觅食,定期交换;小鸟破壳之后,两只鸟各自按照自己的日程觅食,几乎不会在巢中碰面。它们的关系看起来如此冷淡,简直就像是履行义务的异地恋。

但是每一个繁殖季,两只久未相见的鸟总会准时回到一起,就这样度过五十年。

用人类的术语来描述它们几乎肯定是不合适的。信天翁生来是漂泊的鸟,它们不可能像一对麻雀一样定居下来;连续十几个月天各一方才是习以为常的。它们会在大海之上相互思念吗?它们会期盼两年一度的相逢吗?如果一只鸟再也没能回到陆地,另一只鸟会为它悲恸吗?或者所有的这一切对它们只是自然而然,像空气一样,像大海一样?

无论如何,这是它们的天性,是演化的产物,而演化并不自带道德含义。没有理由说白头偕老就必然是理想的生活,也许恰恰相反:正因为信天翁终身结伴,所以那千分之三的分手独行者,才是真正的勇气。

而对火烈鸟而言,要成为英雄,只需要永远在一起就可以了。

Noah Strycker. The Thing with Feathers. Riverhead Books,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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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永远不可能知道恋爱的信天翁在想些什么。但是我们大体上知道,是怎样的演化压力塑造了它,是怎样的环境使信天翁成为如此忠贞的物种。链接里是我的一期小讲,聊的是生物学如何影响了一个物种的“婚恋”面貌——特别是人类亲密关系的主要形态,怎样成为了哺乳动物里只占3%的另类:一夫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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