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居塔
京阿尼事件本身是个悲剧,而激起的讨论、哀悼当中也有很多可怕的东西……
三件事:1、有人画了京阿尼员工在火灾中抢救画稿而被烧死(经纠正是角色被烧死)的强行煽情条漫(已删);2、有人画了定位尺纪念哀悼(图1);3、有人指责悲剧当天画相关图画的人都在吃人血馒头(图2)。
我最先看的是图2,觉得很有道理,也觉得很生气,但随后我被后面一条定位尺打动,回头细想又不对劲。
条漫让我愤怒的部分,并不是“悲剧发生当天画图”这件事,而是画莫须有的东西自我感动、让我觉得刻奇、自我中心、不尊重人。我认为那是个失败的作品,让我反感,有蹭现实悲剧热度之嫌,但要将悲剧中创作这件事一杆子打死,全都与人血馒头划等号,那不是偏颇的道德绑架吗?
撇开情绪就事论事,图2的逻辑有非常严重的问题。创作的诉求是表现美?邪恶面前不能创作?悲剧当天不能画画?不能越过逝者表达悲痛?除非你是毕加索那样的大师?——但是标准在哪里?谁定下的标准?谁的自我道德为标准能强行定义创作和美?
问题在自大狂式的刻奇而不是创作这种行为,而将两者混淆让我杯弓蛇影,让我想到无数一刀切懒政和无数“今天XX纪念日你怎么敢自拍”的人。那张定位尺是人血馒头吗?地zhen当天画图是人血馒头吗?画出近期糟糕社会新闻来表达愤怒悲痛和呐喊的人是在吃人血馒头吗?不能一概而论啊。
占据道德高地——将别人打为不义——激情澎湃地煽情攻击并偷换概念将自己的偏见(或者道德,自我道德用来约束自己而不是扩大为普世规范要求别人,用道德审判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与事实绑定,煽动同样生气的人听信,这样的过程让我害怕,太眼熟了。许多人根本没注意逻辑上的问题,只是一起发泄情绪,乃至在群体效应中有意无意响应号召集体攻击,没想过号召的理由有问题。但逻辑依然是重要的,有可能避免下一次悲剧。批评作品、发表感想,与党同伐异的大字报、仇视人参攻击霸凌的分界线在哪里?什么时候你已经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纵火犯让我们觉得“自己不喜欢/不理解就要消灭”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让人看到对创作者的暴力多可怕,然而在纪念和哀悼这样的悲剧的时候,“不喜欢=攻击”、“创作者创作不好的东西必须被惩罚”的思维依然被许多人认可。简直回到原点,好像所有的理解在自己头脑发热时都变成了例外。“我不想看到它”和“我会做点什么来让它消失”完全是两回事。
世界很大,我们得接受那些讨厌的东西存在且有继续存在的权利。有人在悲痛中创作,有人在悲伤时蹭热度,有人在悲伤同时当圈管,我对其中一些不理解也不喜欢,但我绝不想摧毁他们。没人能保证意见永远相同,我不想因为不同消失。
如果我们以个人角度评判他人的作品,而不是写大字报号召大家一起来攻击这个作品的创作者;如果我们批评作品,而不是伤害作者,各种各样的悲剧都会少一些吧……
(我不是在讨论每个人的标准,我在说,谁有资格定“悲伤时应当做什么、要如何表达情绪、要如何创作”的标准?自命他人思想法官的人,有权便以自己为法律干涉创作,无权就发起精神或肉体暴力,这不就是文化限制和悲剧的开始吗?在正当化自己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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