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手贝吉塔
大概十年前,国内民谣开始流行,很多不太出名的歌手背着一把吉他到处巡演,相当奔波,坐一宿卧铺,长途客车,还有骑自行车的,到陌生城市唱几首自己写的歌,拉萨啊流浪啊春天啊黄河的水啊,多数都很糟糕,一堆虚假过时的梦,没什么观众。弹吉他,也弹冬不拉的,吹几声口琴,不善言辞,很少说话。默默演完,默默收拾东西,喝两瓶啤酒,将演出费揣进裤兜,只有百十来块钱。他们之中,有人指着一盘地三鲜,说道,这是什么菜,真好啊,从没吃过。也有人讲,刚在路上嫖过一次,城乡结合部,五十块钱,那女的肚子上这么长一道疤。在沈阳的冬天,他耷拉着眼,从袖口里缓缓伸出手来,将食指与拇指尽力伸开。仿佛真有一道疤痕悬于半空,利物切割时间,无法愈合,延续至此。他们做过很多职业,吃过不少苦,但一直都在唱歌,并以为还会唱很多年,一切刚刚开始。可惜现在早已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了。最近的信息也停留在四五年前。一个人曾站在你面前,但也只是站在那里。你们并没有什么好说的。许多年后,偶尔会想起一点,也没什么用。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有用的。
卡佛有篇小说,叫做《想看样东西吗》,没怎么删过,收录在《新手》里。小说有一段话,最近时常想起,他写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突然觉得我跟十几岁时认识和爱过的人距离遥远。我想念人们。我在那里站了一阵子,希望能回到那段时期。接着我又想到一件事,清楚地明白自己做不到。不可能。可是我又想到我的生活跟我年轻时、对将来有着期望的以为将要拥有的生活截然不同。我现在不记得那些年我想怎样过日子,但是跟所有人一样,我有过计划。
是的啊。我也想念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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