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出品的《我是余欢水》最近开播,郭京飞饰演的小人物余欢水深入人心。但与此同时,观众也留意到,该剧除了余欢水形象相对立体外,其他配角不约而同存在脸谱化的问题,问题出在哪里?
“卖惨”能提升话题度
《我是余欢水》改编自作家余耕的小说《如果没有明天》,讲述了懦弱、窝囊、胆小的中年男人余欢水,在得知自己罹患绝症后,不管不顾地活出了大放异彩的第二次人生。正当他要挥挥手告别世界的时刻,才来了个大反转——他压根就没病。
《我是余欢水》基本延续了小说的框架和人设,但也做了改动。最显眼的一点是,剧版让余欢水变得更惨了。
工作上,小说中的余欢水工作能力不错,在公司里混得还行,领导还有意提拔他。但到了剧中,他业务能力公司最差,连续五个月不达标,连续迟到三次底薪扣光光,甚至被领导罚扫厕所,尊严尽失,是鄙视链最底端的“社畜”。
家庭关系上,小说中的余欢水虽然与妻子感情转冷,但也不至于总在妻子面前唯唯诺诺,在妻子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离婚时,妻子还夸余欢水是“爷们儿”,两人还抱着哭了一会儿。剧中,余欢水再次处于家庭鄙视链底端,妻子和小舅子都看不起他,妻子对他呼来唤去,余欢水始终在委曲求全。
小说中,余欢水也没有什么极品的原生家庭,父母感情甚笃,母亲去世后,父亲一个人独撑着。到了剧中,父亲成了“极品爸爸”,在母亲去世后娶了后妈,后妈撺掇父亲到余欢水公司里闹,向余欢水讨钱给后妈的儿子结婚。
余欢水有个好朋友叫吕夫蒙,他欠了余欢水十三万。小说中,余欢水很顺利就从吕夫蒙那里把钱讨来了,虽然吕夫蒙也撂下狠话“今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到了剧中,余欢水讨个钱三番五次被吕夫蒙捉弄,最后余欢水豁出脸去大闹才要到钱……
众所周知,这是一个话题剧的时代。从《都挺好》《小欢喜》再到《安家》,这些都市生活剧引发热议,往往是因为剧中探讨的议题戳中了现代人的情感痛点。因此,当下都市剧热衷于“话题先行”,微博上热议哪些话题,剧中就给你来个全套。
《我是余欢水》亦然。它的前两集堪称“比惨大会”,让余欢水以“史上最惨男主角”C位出道。足够惨,才能有足够多的“噱头”。无论是“中年人”、“社畜”还是“小人物”,每一个群体或多或少都能够从余欢水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获得情感共鸣。
并且,足够惨,之后的小人物绝地反击式的逆袭,才能给观众带来足够多的爽感;余欢水的“报复”也才能大快人心。因此,许多以小人物逆袭为主题的国产影视剧,都热衷于先抑后扬,先把人物往“惨”里刻画,好像不够惨,就不配逆袭似的。
刻意“卖惨”有损人物塑造
从小说到剧集,余欢水的悲惨指数不断升级,剧集的戏剧冲突更强烈,话题性也攀升了。
但从小说到剧集,许多配角人物的形象也完全脸谱化了。他们都成了功能性的角色——给余欢水制造麻烦。至于制造麻烦是否符合逻辑,编剧已无暇顾及。比如剧中余欢水的几个领导,脑门上贴的几个标签就是“奸诈”、“油滑”、“没脑子”,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升上去的。但小说中他们个性鲜明,一个个精明得很。
小说中余欢水的老婆是一个饱满立体且接地气的中年妇女。比如因为买车的事她与余欢水起过冲突,她骂余欢水时,小说写了这么一个小细节,“她冲着我吼叫时,我清晰地看到一块绿色残蔬被她咆哮的卷舌激射而出,幸亏我及时眨眼,但那片蔬菜还是挂在了我左眼眼睫毛上,那一刻,我感觉世界是朦胧的绿色。”这类闲笔让人物有“毛边”。剧中余欢水的老婆,就是一个冷漠职场女性的复刻。不是说这个人物不好,只是她没了小说中的那种“个性化”。
至于吕夫蒙、余欢水的小舅子、余欢水的父亲、养狗的邻居等配角的一些举动,也不免显得稍稍“夸张”。比如余欢水的小舅子,当面拆穿余欢水号称2000元买的酒其实只有78元,甚至还当着家人的面把喝出的酒吐出来,剧情以此来给余欢水制造难堪,凸显余欢水的惨。效果是达到了,但小舅子这个角色也“坏”得并不符合常理和情理。
如此一来,《我是余欢水》虽然相对成功地塑造了余欢水,却也牺牲了其他配角的形象塑造,他们只剩“坏”了。
现在的一些 “话题剧”“卖惨剧”已经习惯于通过制造大的、强烈的、夸张的戏剧冲突来叙述情节、表现人物。但真相是,庸碌的现实生活中没那么多狗血可洒,硌人的常常是一些轻微的、不起眼的小细节、小冲突;我们之所以为人情所累,恰恰不在于人们是极端的坏人,而是他们是复杂的人。他们不那么好又不那么坏,我们才会尤其的左右为难。因此,经典作品总能做到于平淡处现“波澜”、于无声处见“惊雷”。
《我是余欢水》是一部“好看”的剧,或许就仅此而已。
来源:新京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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