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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乡镇公务员经历

作者:叮当(平安喜乐)

第一次公考上岸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笔试成绩最后一名递补入围,通过面试成功翻盘,最终入职乡镇工作。

入职前的党校集中培训,已经在乡镇摸爬滚打过的三支一扶、村官同志把这次培训当成修养身息的好时机,而我们这些刚出走象牙塔的同学急不可耐,恨不得培训都免了,摩拳擦掌想到工作岗位上大显身手。

培训的最后一天,选岗结束后,由县委组织部派员接人回县里,再由各乡镇组织委员领回各自的工作地。那时的自己短浅的以为,端上“铁饭碗”,往后日子安逸了。谁知,这只是“炼狱”的开始,准备好“接招”才是正事,准确认识乡镇公务员这个角色才是正题。

当年,和我一批招录到该乡镇的还有另外三人,其中一人是该乡镇的村官,此次通过公考转变了身份。我们所在乡镇是新建驻地,关心的第一个问题是住宿,我所在的乡镇住宿条件尚可,在办公区的一个大单间,有独立卫生间,除没通消毒干净的自来水,雨天出来的是黄泥巴水,其它都在自己的期望值中。而当晚在QQ里炸开了锅,有的同学晒了自己的土坯房小窝,简易的架子木板床,共用的土坑茅厕……嗯,理想很丰满,现实略骨感。

到达乡镇当天晚上,就遇到了一个特殊的饭局。当天,县长带着县直单位的某些同志在镇里考察,晚上在镇上用餐,诡异的是,接到通知我们这些人一同用餐。后面在乡镇呆的两年多时间里,县长不是挂点我们乡镇,因指导工作也就来过两三次, 所以,跟县长同桌用餐的饭局就那一次,自然印象深刻。那时还没有八项规定,公务接待自然少不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开饭前,乡镇党委书记简单地介绍了在桌的宾客,包括我们这些新人,当时迷迷糊糊地除了记住了介绍的党委书记和县长,其他一个人也没记住。因为是新人,而我们自然也是酒桌上的话题之一,饭桌上近20人,乡镇党委书带着我们一起敬了县长,我中途停下打了个“顿”,旁边就有人起哄说“县长都干了,某某同志也要干啊”, 那个苦的感觉仍然记忆犹新,一小杯啤酒没有任何推迟余地喝了,第一次体味到“不能拒绝”也不太会拒绝的难受。可能那是我第三次尝试喝啤酒,大概喝了两三杯,满脸通红,头脑微晕。饭桌上,拿女同志的当“下酒菜”的荤段子笑声也此起披伏。因为当时不懂酒桌礼仪,也不胜酒力,喝了两三杯啤酒后头晕脑胀,默默地坐在那里尴尬着。也是那次饭局之后,镇里主要领导就没再叫过我吃饭,后面想来一方面可能确实不胜酒力,另一方面可能是拿我开玩笑没笑点吧,也算逃过一劫。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是对乡镇工作最真实的写照。我到乡镇的第二天,镇长就安排我去做新农保,那年这项工作刚启动不久,做的是前期基础信息录入工作,用针孔打印机录入农户的基本信息,照理不难,唯一难的是识别二十多个村村干部的手写字,不乏书写流畅工作的,但歪七倒八,缺偏旁少部首的也存在,身份证号少位数,只有信息完全准备,姓名和身份证号如一一对应,系统才能通过,我就在连猜带蒙中每天打印五六百本农保折子。因农保局每天通报进度,为了赶进度,晚上加班是附送套餐,刚开始上班的三个月就再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针孔打印机不歇停的发出“哒哒哒”的声音里度过。第一次发现公务员“一张报纸一杯水看一天”的工作状态是个大玩笑。

乡镇对“新人”寄予了“厚望”,希望每个年轻人能学会“十指弹钢琴”“昼夜不能歇”,除了农保工作外,好像每个副科以上领导都有“抢人”的意味,都给你分配工作,我时常接到“我不会打字,帮个忙”“我不会录表格,帮个忙”等等,这些算客气的,不客气的是有些老干部,倚老卖老说要教你做啥工作,就把自己的工作推给你了。外地人周末没能回家,对于住在县城的同事,客气点的就说几句客套话,“某某,帮个忙,我家有事,你能帮我值班吗?”有些蛮横的,直接跟领导说不值班或者说某某不是在镇上不回家,安排她值班正好。对于职场新人,委屈少不了。

在乡镇,没有固定的岗位,有什么工作做什么工作,没得挑肥拣瘦。后来,因工作需要,我调整到党政办公室,公文处理、宣传报道、文稿撰写,让我体味到了零星“公务”的味道,似乎也更有价值,更适合自己,那段时间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开始对乡镇工作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在党政办,少不了与人接触,慢慢地开始对镇里的干部逐渐熟悉。让我对党政办工作印象最深的不是一条条信息,一篇篇工作总结,而是防汛抗旱工作。镇里有干部调侃,乡镇干部管的就是多,“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管了个生殖器”。我当年所在乡镇是赣江流经乡境,森立覆盖率高,春季雨天汛情压力大,秋夏抗旱森林防火预警指数高。有一段时间,雨水不断,因和我搭档的是一名老干部,夜间办公室座机自然呼叫转移到我的手机里,我连续数夜每晚接数十个防汛电话,播放预警信息,几乎无眠,按工作程序报告预警信息后,心里也生怕发生灾害。森林火灾自然是紧急工作,接到火情信息,第一时间报告镇主要领导,在工作平台发布集结信息,清点人数,发放扑火物质,一气呵成,不容贻误。

根据工作安排,有段时间还做了一阵子民政工作,民政,言下之意是与人民、与政策休戚相关,少不了与人打交道,而民政涉及的大部分是五保户、低保户,退伍老兵等等相对特殊的群体。对于一个不懂方言的异乡人,听懂前来办事的人员的信息是个难题,更难的是你要用接地气的方式把他们所需或缺漏的信息明白地让他们知晓更是难上加难,这不得不让我感觉间歇性崩溃,经常要麻烦“土著干部”作翻译。民政工作的两大主要因素是人和钱,都是敏感因素,镇里前两任民政所长还在耗子里蹲着。那时出生牛犊不怕虎,也会想,不多事也不想出事,同时不懂其中的利益纠葛,但凡审核低保户都非常谨慎,对死亡终止领取的津补贴的审核也很认真,不讲情面的某某这个标签也就被贴上了。

褪去白天人来人往的喧闹,乡镇的夜寂静的只能听见蛐蛐的鸣曲。那几年,因为工作紧张,或许一直就是这么紧张,除住家在镇上的土著干部及干部日次需要在县里各部分办事开会的人外,其他人都必须在镇里留宿,给人工作时刻十万火急的感觉。喜欢打牌打麻将的还可以约上三五同伙打打牌搓搓麻将,而对于年轻干部,还没有牌瘾,也怕他人说你闲得慌去打牌,那样面临更多的工作安排。镇里很小,但凡你有个风吹草动,就是在广播里播放的“新闻”,次日,镇上的干部都知道。所以,没有加班的夜晚,都躲在房间安静地看看电视,玩玩手机,看看书,等待倦意的到来,在睡眠中迎接和昨天大抵相似的明天。

因为年轻,当时的自己听不进太多的“经验”,但就在一次一次的工作实践中,积累经验,逐渐成长。如今想起,再苦再累,都是感恩。

来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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