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知道鸭
"战争结束了。"
楼下锐星咖啡的店长叼着一根烟,一屁股坐在我面前,眼神飘忽。一口烟从他口中爬出来。
我感到不快。
当时我叫了一杯焦糖拿铁,一份蓝莓麦芬,吃得正开心,准备再加个火腿金枪鱼双拼三明治。其实我更想吃午餐套餐里的川味鸡丝拌面,但不知道这个点儿给不给卖,我心中正酝酿着措辞。这大叔一屁股坐在我面前,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而且抽着烟。
"啥战争?诶内个,午餐里的川味鸡丝拌面现在卖不?"我耐着性子问。
他起身去后厨,端来一纸箱子,满满全是未开封的套餐。各类可颂,吐司,包括川味鸡丝拌面。
"您这是...?"我问。
"随便儿吃,不要钱,如果你要加咖啡的话我去给你续。"
他把整个箱子塞给我,"听我说两句…我心里有话憋得慌,一切都结束了,我得好好唠唠嗑。"
这很划算,我点点头。
"瞅着,"他手指不远处。一家荃家便利店,老板和几个伙计坐在门口一张桌上,各自手里攥着一把扑克牌。
"他们干哈呢?"
"打牌,"我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份鸡丝拌面,撕开包装。
"不你好好瞅瞅。"他面带一种讥诮。
我停下筷子,仔细观察。他们攥着一把扑克牌,但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动一动,表情麻木,彼此之间沉默不语。
"彷徨,"他轻敲桌子,"咱懂这种感受。"
我不理会他,开始加入酱料搅拌鸡丝面,一滴红油溅到了我的白衬衫上。
"你知道不?猫叔死了。"他好像在告诉我一个秘密一样。
"嗯?咳咳…"我塞了一大口鸡丝面,含糊答应,辣椒呛到了我的嗓子眼儿。
"所以,战争结束了。It's over. 他们输了,我们赢了,"他表情悲戚。
"但有一点咱们一样,从明儿个起,咱同样是是失牧的羔羊了。"
我重新瞅了眼这个老板,白皙,立体五官,有一种东三省人民特有的尚武气场。
"店长你是不是最近生意做得不顺?"我问。你脑子坏了吗?优惠券发多了吗?咖啡因中毒了吗?
"你见过工商来这里收钱没?"他问。
"好像没有。"
"你见过混混来找茬没?"他问。
"好像也没有…"
他俯起身子贴近我,在我耳边用沙哑的男低音说,"因为我是国安的。"
我再次端详这个老板,白皙,立体五官,有一种铁血论坛的伟大使命感。
"啊?"我说。扯基吧蛋。"
我不是加盟咖啡店的。我是一名情报人员。"他翘起二郎腿,坚毅,目视远方。
"啊?"我说。
"锐星咖啡不是为了挣钱才开遍全国的,是为了应对东瀛极右势力通过他们渗入中国内陆城市,才特设的特别行动机构,隶属于安全部第九局。"他说。
"他们?"我骇到了。
他手一扬。
"荃家便利店?"我扭头看。
"不止。"他左右张望。
"还有罗林,七十一,无良印品,You一库..."
"不是吧。"我回头瞅了眼荃家,经常在那里买套。
"比你想象的更黑暗。"
"扯犊子!哪里有这么多钱搞这么多人。"
"财阀余孽海外资产很多的。"他说。
"不是,我说这么多家锐星…"
"炒过次新没?"他问。
"学费交过了…"我答。
"买过中概没?"他问。
"套了好几只了!"我答。
"那么多次新,只只开板是高点,那么多中概,缩股退市私有化一个接一个,"他停顿一下,给我思考的时间。
"小散的钱,哪儿去了?"
"诶,难道不是被大股东和机构套现了?"
"放屁!"他跳起来,根根青筋凸起,好像要抽我两巴掌。
"我们的创业者为此背负多少骂名!"
"你的意思是说…?!"我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是的。"他环指整家店面,"情报机构。国家的盾牌。"
"你听说过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么?"他问。
"听说过。"
"实际投入的人力十倍都不止!"
他慷慨激昂。
"中国根本就没有庄家!"
"没有庄家?"
"一个都没有!"
"那么?"
"都是幌子!迷惑国际敌对势力!"他说,"你看到那些磨刀霍霍的机构们..."
"是幌子?"
"忍辱负重。他们为国家付出很多。"他表情深沉。
"你设想一下。"他循循善诱,"如果我们一分钱都没有割韭菜,一分钱都没有被套现,庄家们只是装出贪婪无耻的样子,让国际上以为我们的财力都被内耗了..."
"我的天!"我震惊了。被这宏大的真相所震撼,屋里一片寂静,两个人相视无语。
"证溅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周身放出强国社区的盛大光芒来,好刺眼!
"咱们已经近乎全能了。"他骄傲地说。
"不是吧…"
"哼,猫叔死了,你知道么?"
"你刚才问过了,我知道..."我忽然停住,意识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它真实身份是内阁情报调查室次长,专门负责对华卖萌文化渗透的。"他故作轻快的说。
"我的天!"再一次震惊,"这么说是锐星咖啡除掉了猫叔!"
"不,"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准确的说,这次行动是由华威组织的,总参二部的,但我们是同一个旗帜下的战友。你下回买手机的时候用内部暗号'一种正常的现象',还能有八折,"
"咱厉害,咱格菊大!"
他站起来,激动的用唱腔诵道。然后他面露颓唐之色,重重的坐下来。
"咋了?"我问。
"一切都结束了。"他沉痛的说。
"猫叔死了,日系资本全面撤出中国,锐星咖啡也要撤编了,"
"我并不憎恨猫叔,它也是一只有理想,热爱生活的猫。"
他喃喃道。"但是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们和懂王做了一笔肮脏的交易。"
"我将要离去,这个工作了许多年的岗位。"
他猛抽烟。"我见过许多你们难以置信的景象。现磨卡普奇诺的奶泡中,浮动着所有悲喜与沉默,一只母牛的前世今生。咀嚼海盐芝士吐司时,世界会颠倒下来,你飞速的坠向太平洋。一头扎进百香芒果锐纳冰,你看见橙色的广袤世界中闪动着美丽的南方,"
"而这一切都将归于湮灭,就像在黑咖啡中消融的一块方糖。"
"离开的时刻到了。"他捂着脸,我从他的指缝中看到一片黑暗的泪水。
当他再度站起来,那个坚毅的情报人员消失了,他重新变成了一个锐星咖啡的店长,白皙,立体五官,漫不经心的擦着桌子。
"你走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他说。
几天后,楼下的锐星咖啡不见了,荃家便利店也没了。马路上小贩们窃窃私语,其中有多少暗流正在涌动?我不知道,但失去了锐星和荃家的这条街,正变得陌生而失去灵魂。
但我意外地在市中心的河底捞又看到了他。的确是他,穿着服务员的制服招待客人。
我万分激动,上前招呼他,“找了新工作了?”他目光游移,并不理我,向一个方向稍一颔首。
我向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家星霸客的门店经理正冷冷的隔着玻璃注视着这边。
"战争尚未结束。"他擦过我身边低声说。
"一种正常的现象。"我低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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