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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会极大地透支人的心力

@河森堡:虚无会极大地透支人的心力,想要应对虚无,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创作。

最近读了本书,《毫无意义的工作》,作者是位人类学家,名叫大卫・格雷伯,此书可谓嬉笑怒骂,用阴损讽刺的手法阐述了当下社会的一个巨大问题,即很多人正被自己的狗屁工作折磨,进而陷入虚无,久久不得解脱。

需要指出的是,狗屁工作并不是指那些辛苦,不被尊重且收入低下的工作,那些工作很糟,但并不狗屁,在作者看来,真正的狗屁工作是那些毫无意义的工作,以至于其从事者都无法为之找出一个正当的存在理由,就算那些狗屁工作一夜之间从世界上消失了,人类社会的运转也不会有任何麻烦,甚至变的更好,为了具体说明,作者举了几个例子。

比如,有个办公室白领被上司要求把一大堆曲别针按颜色分类放好,但当其好不容易整理归纳完后才发现,同事们根本不会按颜色取用,再比如,有个人受雇成为博物馆保安,其职责是确保某个展厅不会有状况发生,然而,那个展厅里既没有展品,也没有游客,完全就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那个保安只能每日呆坐,摆弄几个小时手指头等待下班,还有德国军队里,为了让一个职员从现在的办公位挪到区区 5 米之外的另一个办公位,军队外包服务公司的职员就要为此驱车数百公里,填写一堆没人在乎也永远不会有人看的表格,以完成交接程序,最夸张的是,有人甚至是专门被雇来无事可做的,比如,有个哥们被指派为系统维护员,而那个系统其实是公司高层合伙人之间勾心斗角的产物,其中一位表示要用这个系统协同工作,另外几位合伙人其实心里根本不买帐,但为了不撕破脸,还是假惺惺地采用了系统,然后雇了一个毫无计算机专业背景的人来 “维护” 这个系统,其目的在于让这摊子事看起来好像有人管,但又要确保其系统不会产生任何实质作用。

以上几个狗屁工作的从事者,都抱怨说自己承受着心理上的强烈不适,对此,我并不意外,因为这类狗屁工作我也做过。

多年前,我为了挣点零用,去某个程控汽车模型大赛当碎催,我的一个工作就是搞清每个参赛队的成员们各自在项目中投入了多少时间,然后填进表格里,但当我去询问这些选手时,他们一个个耸肩摊手,说:“谁会记这些呢?” 我就很无奈,说没办法,上级要求我必须填满这些表格,队员们面面相觑,于是随口编了几个时间,就把我打发走了,一共十二支队伍,我被打发了十二次,最后,终于把表格都填完了,之前死命催我的领导都没带抬眼儿的,就说:“嗯,放这吧” ,然后我就走了。

虽然后来拿到了钱,但工作中我也陷入了巨大的虚无,垂头丧气的同时,心里还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质问自己:“这他妈是干啥呢?” 更让我难受的是,几个月后,我去图书馆自习,竟然发现有张表掉进书包夹层里了,这意味着我少交了一张都没人发现,我之前在做一份根本就他妈没人在乎的工作。

有人可能会说了,有钱拿,还不用真的做些什么,甚至偷懒都不会被发现,这不是很好吗?你瞎矫情什么?我想说,真的不是这样,这类狗屁工作很毁人,时间久了,几乎一定会带来心理问题。

上文提到的人类学家介绍了一个实验,即一个小婴儿如果能靠自己的行动移动一支笔,那宝宝就会很开心,但如果实验人员阻碍了这个过程,小婴儿就会表现出明显的不快,这是因为人类是靠观察自身对外界的影响来感知自我的,当一个人能对外界施加可预期的影响时,才会在环境反馈中清晰地感受到 “我” 是怎么回事,进而心怀安全和踏实,但如果这个反馈消失了,或者一个人明白自己的工作不会对外界产任何实质影响,那他对自我的感知就会在根本上被动摇,这就是虚无。

虚无给人带来的伤害并不猛烈,但潮湿冰凉,后劲绵长,它不会迅速击倒你,但会慢慢将你拖垮,就好像一个彪形大汉,你给他两棍子,未必能把他打倒,但你让他在北方深秋的大街上,脱光膀子,然后从旁边的水盆里捞出一件湿哒哒衬衣给他披上,瑟瑟冷风吹起落叶之际,你再往他身上时不时地撩撩水,就这么耗着,就算再壮的人也有受不住的时候,虚无就是这样,那股隐隐而绵长的难受在时间上慢慢积累起来,抑郁、焦虑乃至身体疾病也就接踵而至了,我身边有大把这样的例子。

我自己摸索出了一个方法,可以缓解虚无给人带来的伤害,那就是创作,任何创作都行,你有文笔,就写写文章,热爱美术,就涂两幅画儿,喜欢音乐,就弹两首曲子,钟情舞蹈,就找地方跳两圈,再或者,你爱好园艺,就种点花花草草,无论怎样,都要拿出点发自内心的东西给自己感受,因为,创作讲究的就是随心而做,而如此演绎沉淀出来的东西恰恰就是一个人自身可预期的影响。

愿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方法抵御虚无,当我写完这 1800 多字后,虽依然还觉得自己披着湿哒哒的衬衣,但阳光已照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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