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中寻找生活的更多可能。
大年初十,A 股终于迎来喜讯:上证指数收复 2900 点。
龙年迎来了开门红?
对于未来前景,被套牢已久的资深股民想必不会如此乐观。
其实从去年开始,股市的每一次起落都牵动着股民的心弦:如果涨了,赶紧趁机加码;若是跌了,果断进场抄底。
总之,一入股市深似海。这不禁让人联想起一段台词:
这部诞生于 30 年前的电影,写透了股民的心理,以及他们或将面临的境遇。
现在重温,不仅不会觉得过时,还会感叹一句,时代只是在轮回。
《股疯》
《股疯》是一部合拍片,导演李国立是香港人。没错,就是那个执导过《仙剑奇侠传》《怪侠一枝梅》《步步惊心》的传奇导演。
在更早时,他有过《天若有情》(剧集)等代表作。
为了描摹出上海这座城市的真实样貌,影片请来了大陆人贾鸿源、吴静雯做编剧。
《繁花》大爆时就有过一种声音,说《股疯》更接近于 90 年代的上海样貌。
由此可见,本片的剧组必然是花了一番功夫。
时代风貌
1992 年,上海兴起了炒股热。很多老百姓为了以小博大,不顾危险地投入到股市这个怪圈。
故事的主角很有代表性,公交车售票员阿莉(潘虹 饰),工资尚可,待遇不错。她个性泼辣,做事利落。
影片透过她的视角,呈现了当时上海的时代风貌。
阿莉的丈夫徐昂(王华英 饰)是个设计师,有事业心,老实本分。
夫妻两人带着女儿玲玲在拥挤的弄堂里生活。
因为收入非常紧巴,阿莉养成了精打细算的习惯。
她平时不舍得理发,邻居偷水必定斤斤计较,就连丈夫出差也要算准了日子给相应的草纸。
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是港客阿伦(刘青云 饰)。他忙于挣钱,冷落了女朋友安娜,两人的情感出现了危机。
为追随女友,他踏入上海滩。在掮客三宝(王汝刚 饰)的指引下,闲时以炒股消遣。
在当时,想炒股,得先抢认购券,中了号码才有购买资格。
机缘巧合之下,阿莉成了阿伦的乙方,她带领着邻居在深夜排起了长队,又为了与人争夺而大打出手,最终只挣得了微薄的差价。
当阿莉知道炒股能挣大钱后,她以租房为条件,跟阿伦成了伙伴,并在阿伦的指点下,享受日进斗金的梦幻感觉。
此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接受着物欲的洗礼,并沉溺在股市之中,难以挣脱。
人性异化
自从阿莉在股市上有了斩获后,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股票上。
职场层面。
她开始迟到,上班时也心不在焉,在公交车上跟乘客聊的尽是些股票话题,服务怠慢了,自然面对多次投诉。
她也醒悟了,凭死工资挣不来好生活。
要不是因为劳保的牵制,她怕是早就辞职不干了。
感情层面。
她跟阿伦朝夕相处,勾肩搭背,引来丈夫不满。
对女儿,她也疏于照顾。玲玲生病了,她都恍然不知。
因为炒股,阿莉渐渐沉沦,她很难说是好妻子、好母亲。
但在民众的心里,她俨然成了传奇英雄。她周围的人都试图通过她这个支点,撬动巨量的财富。
街坊邻居们开始巴结她,他们成立了 “炒股委员会”,并筹措了相当大的一笔资金,下定了决心要从股市打捞一笔。
他们还许诺,亏了,算自己的;赚了,阿莉可以提取 5% 佣金。
炒股就如同传染病一样在民众中迅速扩散,那种为了利益而不顾一切的冲劲儿从阿莉一人演变成了全民疯狂。
起初,因为有阿伦的手把手指导,阿莉能在关键时机投入资金和及时脱身,她也成功地帮助街坊邻居们挣得盆满钵满。
于是,炒股热潮再度漫延。
阿莉为了保住劳保,向领导低头,写了保证书。
领导却将其撕碎,还说她不必上班,工资待遇全部保留,只求阿莉能带他一把。
就连她的师父也代替单位同事出面,将血汗钱 15 万元尽数交给阿莉。
每个人都想搭上这趟时代的列车,都想狠狠赚上一笔。
但运道,不会总站在一个人的身边。
阿莉拿着 50 万元去炒股,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尽数亏掉。
但她仍不死心,央求阿伦带上剩余的 150 万元继续跟进。
炒股虽然是合法交易,但股市不亚于一个巨型的赌场。股民亦是赌徒,赢了想加码,输了想回本。
每个人,都变成了失去理智的疯子。
来看一个细思极恐的细节。
老太太原本在意阿莉女儿玲玲的病情,却被其他民众的疯狂情绪带偏,代指着未来和希望的孩子无人关切。
更恐怖的是,阿莉的丈夫徐昂也鬼迷心窍,他将朋友借给他修房 20 万元钱也用来炒股。
输光后,他悔恨不已,羞愧难当,想跳楼自尽,一死了之。
这是故事的高潮,暗中呼应了剧集《大时代》的开篇。
到了此处,影片一直渲染的疯狂情绪被推向了极致。
从情节走向看,《股疯》是一出标准的悲剧,它写出了股民难逃亏损的宿命结局;从调性看,它是一部出色的讽刺剧,它揭露了利益趋势下人们的无理性冲动。
好在,主创们是用喜剧的糖衣包裹起了一严酷的议题。
以喜写悲
在影片中,民众个个都在朝向疯狂的路上狂奔,他们期待着不劳而获,热烈地盼望股市会有回馈,却大都收获了强力的打击。
而要说最具悲剧性的角色,一定是徐昂。
从人设看,他是个知识分子,理性而保守。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有远离股市的决心。
可最终,他为何也蹚了这浑水?
一方面,妻子的巨大成功,给他的生命笼罩了一层巨大的阴影;另一方面,他从女儿口中得知,阿莉之所以如此无所顾忌,其初心是为了改善家庭境况。
于是,为了维持住男人的自尊与担当,他这才破釜沉舟,最终折戟沉沙。
而让最不该置身其中的人在劫难逃,正是《股疯》的悲剧力量的重要来源。
而从影片的外观来看,《股疯》又非常像 80 年代的香港喜剧,节奏紧凑,人物鲜活,而且桥段既夸张又生动。
比如开篇,有个乘客满口脏话,还试图以金钱抬升自己的身价,售票员阿莉完全不怯。
她见招拆招,最后还将乘客留下的零钱砸向了他,非常大快人心。
再比如,片中的角色三宝也非常亮眼。
他是个掮客,专门跟赶来大陆的富商攀亲,表舅表叔喊得自然亲切,他将这些人视为 “葱头”,并从他们身上捞油水。
这种手段,能看出这些底层人物的生存智慧。
而当他的伎俩被当众拆穿,又贡献出了生动的笑料。
影片中,像三宝这样的角色还有不少,这不仅编织出了群像,还为残酷的故事提供了缓冲和调剂的作用。
《股疯》的结局,阿莉徐昂一家三口在搬家的路上碰上的三宝,还在各种行业混日子的他介绍,要跟着新认的表叔从事房地产买卖。
这个结局真是太巧妙了。
它跟三宝与表舅阿伦的关系形成了结构性的映照,代表着一种新的资本 - 利益的循环再度开启。
而这无疑是一种准确的、让人惊叹的预言。如今重温,借由着回溯的视角,它也产生了某种别样的幽默色彩,让人会心一笑。
总的来说,《股疯》一部非常难得的作品,它从平民视角出发,去描绘时代变革浪潮下投身股市的众生相,一步步展示人性的异化,达成讽刺与警醒的效果。
同时,它在调性上也有着不错的平衡,用轻喜剧的方式消解了故事的沉重感。
但可惜的是,如此生活流又兼具议题性、关怀性的作品,后来却越发罕见了。
像《股疯》这样的电影,虽然小众,但值得被更多人看到,也值得有心之人仔细研究,然后继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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