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早知道” 的残酷

@groveryang：这几天连续经历好几件事，让我感慨，“人生没有早知道” 的残酷，只能带着很多缺憾、踉踉跄跄往前行，很多弯路只能自己头破血流地去碰，这样的人生不完美，但充满真实的褶皱。

一件事是昨天面试一个小伙，他简历里有一段经历是在明河投资做研究员，但是只做了 3 个月就走了，也是他各段职场经历里呆的时间最短的，后来我们问到：你最钦佩的国内投资人是谁，他说了是明河的老板张翎，我们当然觉得这里边有逻辑 bug，所以毫不留情 challenge 了他，既然你这么认同他、你还不持续追随他，他解释说：当时得到这份工作时，自己才刚毕业不久，也是有点稀里糊涂的，可能因为其他一点小的次要矛盾，也就意气用事走了，但是对于这位老板到底是怎样的投资风格和投资能力、为人处事等，反而是离职数年后，随着自己积攒了些行业经验，才逐步树立起了一定的评判标准，类似有了横坐标、纵坐标，且在相对大样本里赋予一个相对客观的标定位置感，而刚毕业那会儿，判断好坏最匮乏的就是，只有一个孤立 “点”，没有横向参照系。

人在岁数上去一些后，容易回忆自己年轻时遇到过一些人和事、或者机会，会发出曾经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中的无奈感慨，我觉得既跟人天性里有一种已然得到后，对继续付出和维系的天然懈怠和轻慢，也有因为：一个相对健全的评价体系，通常需要更多时间和体验，是偏后置地才建立起来，并逐步完善的。

今天跟一个同业朋友聊，他讲的有段真人真事，也让我颇为触动，他的一个熟人朋友，在某大券商某个城市做销售，前几年就是主推各种雪球结构产品，并且主要是给类固收的那个高净值客户人群贩卖这类产品，众所周知，年初这波雪球炸了、放烟花了，这波客户其实是极低风险偏好的特征画像，亏 10% 都心惊胆颤了，实际这轮损失是亏损 30-50% 不等，这个小伙这两三年如果算上 base + 奖金可能是 100 万左右的获益，但是年初这桩惨案后，他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因为曾经多年维系了老客户，最终以这样腹背受重伤的方式结仇结怨，这个对价，到底值不值得，这绝对是足以怀疑人生的一道命题，100w 不算少，但是作为一个老销售，你曾经的客户根基归零，甚至你因为这件事个人声誉还臭名远扬了，日后你要重新东山再起，这真的太难太难了。

但是你说，他是带着很强的先天的恶嘛？我觉得也未必，很多时候人对自己经手的买卖也好，产品形式也好，似懂非懂，略懂一些但又不完全懂内核，然后对小概率事件抱有侥幸，但是命运的吊诡之处也在于，有时候很小一条缝隙，可能变成了惊涛骇浪，再然后变成一根无法拔去的芒刺。人生没法像拍电影那样，一条不满意，NG 再来很多遍，人生这场戏，是每段无论好坏，满意与否，堪与不堪，都必须一条过的，然后再狠狠大步朝前走的。

我前阵子跟我姐讨论进入到青春期的外甥女的状态，我俩都比较焦虑头秃，简单说：她去年期末考试名次倒退了很多，她知道有点丢人，但是她好像也觉得可以得过且过苟着，然后她对班级里面的同学情谊、朋友关系却是极其器重，春节期间也是在给班上女同学网上买礼物，说是要送新年礼物，有次她的同桌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跟外婆说要借钱给那户人家，我和我姐共同的感慨是，对于这个阶段的她，心思有点用错了地方，我们回顾了下我俩的学生生涯，尤其小学 + 初中阶段的同学，在自己成人后还有保持联络往来的，有 2-3 个都不错了，绝对不超过一个手掌，我姐甚至还有过被她中专同学骗去做传销的一段黑暗经历，当你的鉴别甄别能力又不够、又特别掏心掏肺对人好时，是很容易遭到反噬的。

但我俩都倍感无奈的是，所有我们这样后来人的真实经历，却委实无法去做那个说教工作，因为对小姑娘来说，她现在的感受是 100% 的真实可触及的，她无法跨越时空是想象 15 年 20 年后的她。别人想借以布道的，那不是她自己感同身受的东西，也就无法在先验层面 100% 来认同和信服，所以，我骨子底里有些悲凉，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以自己倔强的方式去完成那个破茧出壳的方式，阵痛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有自己头破血流换来的部分，才是能在心里形成镌刻记忆和条件反射的。